作爲新上任的三公之一,按理來說,自己也應當是權力中心的一份子;
怎麼現在看來,自己反倒被孤立了出去。
太尉與兵部尚書和睦,倒是在理,可是心裏總不是滋味。
並且風業回京這麼久了,根本就沒有召見他和趙佗;
雖然前段時間獨獨寵幸了自己的女兒德妃娘娘,可是後宮與朝堂是不一樣的。
新的一批大臣興起,是否就代表着他與趙佗將從寵臣的序列中被剔除出去?
尤其是他的頭上還有一個風雨衛給壓着,以至於做起事情來壓力特別地大;
若是失去了風業的信任,是否就代表着他官場生涯的終結;
最後淪落到與趙黃巢、蕭牧二人一般的下場。
每每想起此事,奉景天就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因爲風雨衛與御史臺之間的特殊關係,他與趙佗之間始終都只敢做表面朋友,從來不敢交心;
現在朝堂上他與趙佗全都被孤立出去,這種感覺如坐鍼氈。
同時奉景天也在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手上便會沾染大量同僚的鮮血;
他常常問自己,到了那時,還能保持現在的心態嗎?
御史大夫,要麼選擇同流合污,要麼便做一個忠君的孤臣。
想到這裏,奉景天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以前做上將軍,根本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
正胡思亂想之時,曹公陽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高喊道:“陛下駕到~”
風業手持天子劍,穿着一身玄色滾龍袍便快速走進宣政殿,直接說道:“今日小朝會,不必多禮;
熊渠國派遣使臣前來,諸位都說說是何看法。”
張千連忙拱手說道:“陛下,微臣以爲,趙地的白沙城、飛龍崖兩次戰役,大力重創了熊渠國兵力,以至於造成熊渠國國力衰弱;
再加上徵北將軍常玉的努力奮戰,熊渠亦有亡國危險,所以熊渠王這纔派遣使臣前來求和;
微臣以爲,此乃徹底消滅熊渠國的最佳時機,大風應當乘勝追擊,增兵入熊渠,一舉殲滅熊渠國,如此可永消熊渠隱患,保我大風邊疆太平。”
風業聞言頗爲驚訝:“太尉怎知熊渠使臣是前來求和的呢?”
“這……”張千神色尷尬,笑着說道:“遊牧小國,不議和難不成還敢與我大風開戰?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衆人微微一笑,張千也覺得自己說得在理,風業微微點頭,又問:“兵部尚書,你怎麼看?”
白子弱想了想說道:“陛下,如今大風國力尚弱,國庫空虛,經不起大規模的戰爭;
並且熊渠人盤踞草原遊牧數百年不曾消失,皆是因爲草原龐大,熊渠人只要尋個偏僻地方一躲,蟄伏不出;
大風就算派遣再多的軍隊入熊渠都無濟於事,況且還有鄰國匈奴人虎視眈眈;
微臣認爲,要滅熊渠,乃長遠之計,非一時之力能辦到,當徐徐圖之,逐步削弱;
假以時日,熊渠國將不攻自破。”
白子弱是知道風業的心思的,從那一份改革計劃書中就能夠看得出來,風業現在還不想打仗;
風業想的是將整個大風都給凝聚起來,讓軍隊脫胎換骨,如此一來,要滅區區熊渠國,不過輕而易舉。
風業又點點頭,但並沒有表態,而是問道:“諸位可還有其他看法?”
奉景天見衆人不說話,便上前一步,拱手說道:“陛下,微臣有一言。”
風業一愣,奉景天一介武夫,也沒讀過多少書,怎地也有政治見地?
風業不由得來了興趣,便說道:“說來聽聽。”
奉景天想了想,緩緩說道:“陛下,兩國交戰,一分勝負,自然是需要割地賠款;
此時熊渠國主動攻我大風,大敗而歸;
我大風除了討要必要的賠償外,更應該在戰馬方面大肆索取;
熊渠人的戰馬比我大風的戰馬要更壯碩,跑的更快,耐力更久;
所以微臣以爲,大風應當要求熊渠國每年向大風進貢大量的成年戰馬,如若不然,便發兵攻之;
如此一來不僅可強我大風騎兵,更能削弱熊渠人的戰力;
試問沒有精良戰馬的熊渠人,還值得懼怕嗎?
到時候熊渠便再也成不了氣候,只能世世代代成爲我大風的附屬小國。”
白子弱聽聞此言,不由得對奉景天刮目相看,一拱手道:“想不到司空大人還有如此見地,實在是讓在下佩服。”
奉景天連忙回禮:“不敢,只是偶有所想罷了。”
風業卻哈哈大笑起來:“此乃有利於大風的百年強國之計,司空莫要謙虛!”
奉景天微微一笑,身爲司空,他不僅要管好御史臺,更要在政務上說得上話,不然便會慢慢的失去風業的信任和需求,則性命危已。
自己的女兒奉宛爭氣,他這個做老子的可不能拖後腿;
只要一起努力,爲風業辦事,奉家將會名列大風最強世家之一。
戶部尚書此時站了出來,拱手說道:“陛下,微臣以爲,還是先聽聽熊渠使臣此行前來所爲何事纔好;
倘若熊渠與匈奴聯合出兵,戰場又在草原,微臣唯恐對我軍不利,有大敗之兆啊。”
“愛卿所言極是,治國之道,兵法之道,皆瞬息萬變,無人能一概而知,萬事當三思而後行;
傳熊渠國使臣覲見。”
曹公陽連忙大呵道:“傳~熊渠國使臣入宮覲見~”
早就在偏殿等候已久的無良奸連忙整理儀態,拿過使臣節杖,帶着幾個部下跟着宮中太監前往宣政殿。
無良奸等人踏入宣政殿,所有文武官員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擡頭一看,大殿之上,風業的威嚴是那麼的宏偉,金燦燦的龍椅是那麼的華麗;
無良奸再想到自己此次的任務,就覺得心灰意冷。
無良奸微微鞠躬:“熊渠國使臣無良奸,見過大風王;我代表熊渠王對大風王獻上無比崇高的敬意。”
風業微微一笑道:“你就是那個在白沙城僥倖逃走的熊渠親王?”
無良奸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正是在下。”
風業戲謔道:“寡人很想知道,在我國大軍重重包圍之下,你是如何能夠獨善其身跑出去的。”
無良奸臉色難看地說道:“啓稟風王,在下此行是代表熊渠國與風國談判,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風業打斷:“寡人現在只想知道這個問題,使者既然不願意說,那寡人也不勉強;
一切要事,就等使者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談吧。”
“來人,送熊渠使者回驛站。”
“是!”兩個金吾衛走了進來,對無良奸做出了請的手勢;
朝堂上的其餘大臣紛紛低下頭,沒有要多說話的意思。
無良奸的臉色此刻漲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咬牙切齒的說道:“尊敬的大風王,白沙城內是沒有其他出口,但在南門牆角跟下有一塊半米寬的狗洞;
風國大軍入城之際,在下趁着無人注意,鑽狗洞而出,偷偷摸摸地逃離了白沙城;
歷經千辛萬苦,纔回到熊渠國。”
說完這些話,無良奸如釋重負一般;
可是朝堂之上衆文武大臣卻大笑出聲,無情地嘲笑着他;
其中尤其是張千與戶部尚書笑得最歡;
白子弱只微微一笑示意;
風業也淺笑着,待衆人緩和一會,這才繼續說道:“你們熊渠人貪得無厭,發兵攻風國之時,可曾想過會有這般遭遇?”
無良奸拱手道:“在下慚愧,過去之事已不想提起,此次出使前來,是代表熊渠王與大王談判,請求止戰休兵。”
果然是求和,衆人沒有太大的意外;
畢竟仗打成這樣,除了求和別無他法。
但是求和也有區別,風業不急不慢的問道:“熊渠王的意思如何,還請使者詳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