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這些奴才們的生活都是隨主子的,主子受寵,他們的生活、權力、尊嚴纔能有保障;
現在奉宛死了,感情上的傷心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悲傷自己以後該何去何從。
現在風王還沒有回來,倘若回來後讓他們陪葬又該怎麼辦。
還有些人哭得傷心,是爲了演戲給各宮的主子看,表現出自己忠心爲主的一面。
若是有幸被看中得了賞識,便謀出了一條新的出路。
總之各式各樣的人心都有,唯有王后軒轅胎仙是真的傷感,她與奉宛情同姐妹,更是同病相憐。
本來她以爲奉宛習武參軍之後能夠走出一條嶄新的道路,逃出深宮的悲慘命運。
可是哪知造化弄人,紅顏薄命。
“可憐的妹妹,你只管安心的去,陛下已經替你報了仇,下輩子,莫要再做個大世家的女人。”
一旁的貴妃林霜則滿臉的幽怨,在內心不停的咒罵軒轅胎仙;
自從收到奉宛戰死的消息後,宮中的喪事到現在已經舉行了近一個多月了。
軒轅胎仙每天都要求她們過來弔喪,鐘鼓齊鳴,吵得不得了,神經都衰弱了。
她倒不是不想辦喪,只是覺得沒必要辦這麼多天罷了。
難不成風業一天不回來,這喪事就一直辦下去不成,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就在這時,美姬宮外傳來了曹公陽的聲音:“陛下駕到~”
宮中衆人一驚,林霜帶頭起身,快步跑了出去,大喊道:“陛下,您終於回來了,可想死臣妾了。”
軒轅胎仙也跟着起身,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衆人衝了出來,只見風業氣勢洶洶的陰着臉而來,林霜也沒太多關注風業的臉色,直接撲了上去。
“陛下,你可得給臣妾做主呀,王后實在是欺人太甚!”
林霜直接將自己的右腿膝蓋給露了出來,哭喊道:“陛下您看,臣妾的腿都跪腫了。”
風業只微微看了她一眼,隨後伸手一把將林霜頭上戴的白布給扯了下來,並抓住她身上的白色孝服,蠻橫的撕得粉碎。
“啊!”
林霜驚叫一聲,嚇得不輕。
“陛下?”
風業沒搭理她,直接朝後方走去。
軒轅胎仙連忙行禮:“臣妾參見陛下。”
其餘才人、美人,以及宮女、太監,紛紛跪下。
風業面無表情的看着軒轅胎仙,冷喝道:“爲什麼要辦喪事?”
“誰讓你辦的喪事?”
“你憑什麼在宮辦理喪事?”
面對風業無情的三連問,軒轅胎仙原本還見到風業削瘦了許多,有些心痛,現在卻全都煙消雲散。
軒轅胎仙同樣冷聲迴應道:“宛妹妹戰死沙場,本宮不僅是她的姐妹,更是王后,是這後宮的主人;
本宮認爲應該給宛妹妹發喪,也有這個權力和資格替能妹妹發喪。”
“誰告訴你宛兒死了的!她沒死,她還沒死!”
風業憤怒的吼到:“全都給寡人轍下來,全部!”
一旁的幾個宮女、太監聞言連忙起身去撕扯花圈、白燈籠等等。
“慢着!”
軒轅胎仙忽然喊了一聲,衆人連忙停下手中動作。
她絲毫不懼風業,直視風業說道:“陛下何故如此欺騙自己?”
“宛妹妹已經死了!”
“陛下當真要如此涼溥,連一個葬禮都給宛妹妹嗎?”
“陛下對得起她嗎!”
“放肆!”風業惱羞成怒的說道:“寡人已經說了,宛兒她沒死!”
“沒死!”
“沒死!”
風業憤怒到了極點,四周所有人全都嚇得跪下,低着頭瑟瑟發抖,不敢言語。
唯有軒轅胎仙一個人不怕,冷聲說道:“人死不能復生,陛下己經昏頭了,醒一醒吧!”
“寡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用你來提醒!”
風業氣得不再看軒轅胎仙,冷哼道:“來人吶!”
四個金吾衛提刀而入。
“送王后回錦樂宮,沒有寡人旨意,不得踏出錦樂宮半步!”
這相當於將她這個王后給軟禁了起來,可以說此事對於一個王后來說是奇恥大辱。
軒轅胎仙聽後忍不住退後數步,內心有些不敢相信風業會這樣對她,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自己這是在擔心、失望些什麼?
這個男人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薄情寡性,反覆無常。
明明已經上過一次當了,爲什麼還會有所期盼?
我真傻…
這四個金吾衛連忙朝軒轅胎仙靠了過去;
軒轅胎仙一甩衣袍,冷喝道:“本宮自己會走!”
她不再看風業半眼,腳步不見半點猶豫,大步離開了美姬宮。
風業現在心煩意亂,沒心情再待下去;
忽然想起了回京之時,在京城外瞧見了司空奉景天同樣是一身白衣,明顯在發喪。
風業不由得吩咐道:“移駕奉府!”
“是!”
很快風業的龍攆來到奉景天家門口;
風業下車擡眼一看,果然滿掛白影;
風業陰沉着臉大步而入,很快奉景天和奉宛的母親劉氏一齊出來迎接拜見。
“微臣、草民拜見大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風業主動上前將二人扶起,隨後一手拉住奉景天,一手拉住奉宛,快步朝內屋而去。
主屋祠堂之中,已經擺好了靈位、棺材;
裏面雖然沒有奉宛的屍體,但放了許多奉宛兒時穿過的衣物,以作紀念。
這叫做衣冠冢。
祠堂內還有着許多奉家的長輩和晚輩,風業絲毫不給情面的呵斥道:“全都出去!”
身後的奉景天眉頭微皺,但並沒有多說,只待風業發話。
祠堂內的衆人在曹公陽的安排下全都離開後,風業拉着奉景天和劉氏來到主位上坐下;
風業又去將祠堂房門關上,這才神色沉重的看着二人,低聲說道:“沒有將宛兒帶回來,是寡人對不住你們;
但是……寡人還是希望你們立刻將這衣冠冢全都撤掉。”
劉氏當場哭出聲來:“陛下……”
風業直言道:“宛兒沒死,寡人還有救她的辦法!”
奉景天和劉氏皆驚訝萬分,他上前一步:“陛下,此話當真?”
風業點頭道:“寡人比你們更不捨的宛兒離去,所以寡人一定會救她,不管這個過程會多麼困難,要花費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寡人一定要救醒她!”
“所以,宛兒還沒死,寡人不希望看到她的葬禮。”
奉景天和劉氏皆陷入了沉默之中,風業的這番話雖然讓他們看到了風業的深情,可也更讓他們難受。
死而復生之事,天方夜譚;
風業如此執着,還不如別給他們兩個人希望。
風業看出了二人心中所想,再次說道:“寡人話盡於此,誰都不能阻止寡人救宛兒。”
風業說完,大步離去。
當天風業回京妄圖救奉宛起死回生的事情便在京城之中傳開了;
成爲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
所有人都在笑話風業異想天開,可無不在內心感嘆風業對女子的深情。
然而所有世家家主們關注的是風業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把熊渠、匈奴和樓國三國的土地如何分化;
至於奉宛的死活,他們毫不在乎。
當天晚上,風業在太極宮中臥榻之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一閉眼便是奉宛自刎的身影,熱淚便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風業緩緩起身,來到書案前研磨提筆,緩緩寫道;
“洞房記得初相遇。
便只合、長相聚。
何期小會幽歡,變作離情別緒。
況值闌珊春色暮。
對滿目、亂花狂絮。
直恐好風光,盡隨伊歸去。
一場寂寞憑誰訴。
算前言、總輕負。
早知恁地難拚,
悔不當時留住。
其奈風流端正外,更別有,系人心處。
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