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首詩,訴盡了風業對以前與奉宛恩愛生活的懷念,更表達了眼前痛苦的內心。

    風業默然垂淚,癱坐在龍椅手,一手捂臉,無聲嗚咽起來。

    他的內心十分清楚,奉宛的死他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也正是因爲清楚明白這一點,風業才異常憤怒,四處發火,一點就燃。

    唯有失去理智的憤怒纔會讓他內心的愧疚好受一些。

    第二天一早,風業推辭了早朝,傳旨七日後大朝會,全國六品及以上官員必須全部到場。

    隨後風業將齊靜春傳喚過來。

    經過一番出征、急救,齊靜春本就蒼老,現在身體更爲佝僂了,頭髮也白了一大半,宛如行將就木的人一般。

    “老臣,齊靜春,拜見陛下!”

    風業坐在臥榻上蓋着毛毯,臉色蒼白,不停的咳嗽:“齊先生來了?過來~”

    齊靜春點點頭,上前來到風業身旁坐下,開始翻找自己的醫藥箱,隨後拿出號脈枕、手帕;

    他輕輕的給風業號脈,風業還在不停的咳嗽,沒過多久齊靜春的眉頭微皺,臉色逐漸凝重。

    “齊先生,寡人身體如何?”

    齊靜春起身拱手說道:“陛下大病初癒,身體本就虛弱,又氣血虧空,應該好生將養纔是;

    可是陛下的心力在不斷的損耗,彌補不上;

    若是長久下去,只怕陛下……”

    話到此處,齊靜春跪了下來:“陛下,請聽老夫一言,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還需繼續生活,還請陛下三思吶。”

    風業的神色一冷,語氣冰冷的說道:“齊先生,這樣的話寡人不想再聽見第二次。”

    “陛下……”

    “咳咳咳~”風業痛苦的咳嗽幾聲,隨後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齊先生,關於人果的事情,還請齊先生多多上心;

    大風庫內的藏書可由齊先生任意查閱,務必要將人果找出來。”

    齊靜春點點頭:“陛下放心,老夫一定將人果找出來,挽救德妃娘娘,也保陛下心力。”

    風業聞言雙目微微發亮,連忙說道:“齊先生,多謝了。”

    “既然如此,老臣便先行退下查閱古籍了,再給陛下開一副補心力的藥方,一日三服。”

    齊靜春緩緩告退,風業又讓曹公陽稟報了一番風雨衛最近收集到的重要情報。

    官場上暗流涌動,許多人將目光轉移至熊渠、匈奴、樓國等三地的土地分配上,都在相互打探着。

    但是正如風業所料,整肅吏治,軍法改革,大量的將軍換新,以及親征拿下三國的威望,現在無論是京城還是其餘六地的兵權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所有人的思想都在被改變,就算有聰明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及時清醒,可是人數也太少了,根本發揮不出力量;

    改變不了大勢,無法與國家機器作對。

    風業的如此做法,掌握了大部分人的中心思想,那麼其餘人要麼被同化,要麼泯然衆人;

    風業一聲令下,天下大軍無有不從。

    現在衆世家已經不敢輕舉妄動,和風業叫板;

    而只要宋文通、白子弱等人一回來,風業便可提起屠刀。

    一切都在掌握,風業逐漸放下心來。

    當天下午,重病的風業正在午睡,林霜則在一旁照顧,忽然曹公陽緩步而入,輕聲說道:“陛下,林家家主林正於宮門外求見。”

    林霜做了個“噓”的手勢,顯然不想打擾到風業。

    可是換了尋常人曹公陽進都不會進來,這林正身份可不一般;

    代表的可是百年林家。

    在不確定風業現在對世家的態度之前,林正可不能得罪。

    就在這時,風業忽然睜開雙眼,平靜的說道:“將林家主請入御書房,寡人隨後便來。”

    “是!”

    曹公陽退下後,林霜皺眉道:“爺爺也真是的,不知道陛下身體不好嗎,有事遞摺子不就行了,爲何一定要現在見面。”

    林霜實在是太過心疼風業,現在的風業就如同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般,憔悴、虛弱得厲害;

    林霜害怕自己的男人早逝,好不容易纔喜歡上的……

    “不得胡言,畢竟是你的爺爺!”風業略作憤怒的說了一句,但是內心還是很受用的。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林霜將風業扶起來,替他更衣,一直叮囑着:“陛下處理完政務立刻回來,臣妾讓尙膳監準備了人蔘玉竹粥,十分滋養身體,可要多喝些。”

    風業微微點頭:“你有心了;王后禁足,後宮之事你閒暇之餘要多上心,不可讓後宮亂了,明白嗎。”

    林霜一喜,輕輕點頭。

    御書房,臉色蒼白的風業穿着玄色滾龍袍,由曹公陽攙扶着才勉強坐到龍椅之上;

    又拿了兩個橙黃色絲綢軟枕靠背,這才坐着舒服些。

    很快林正在曹公陽的帶領下大步而入;

    林正也不跪,只拱手微微低頭:“拜見陛下。”

    隨即林正擡頭一看,見風業臉色蒼白,彷彿氣若游絲,隨時要死一般,不由得一驚:“陛下您這……可是病了?”

    “咳咳~”風業一開口便是咳嗽,緩和一些後才說道:“打仗哪有不受傷的,並無大礙。”

    “不知林家主急着覲見寡人,所爲何事?”

    林正看了看風業左下側的座椅,不等風業賜座便自己坐了上去,這才笑着問道:“陛下,老夫這次是替衆家主前來詢問,不知熊渠、匈奴、樓國三國之地,該如何分配?”

    “老夫聽聞前線戰事已畢,近五年的等待,大家可都等不及了。”

    林正說得直接了當,他也一直都是一個不喜歡繞彎子的人,只不過如此便是讓風業難做了。

    風業又略微咳嗽幾聲,苦笑搖頭:“林家主的消息比寡人還要靈通;只是……戰事雖畢,但土地還未丈量,如何分配?

    五年時間都等了,難道還差這幾天?”

    林正微微一笑道:“確實不差這幾天,早一些晚一些,都不當緊。”

    風業內心冷笑,這個老狐狸,幾天時間都不想等,甚至還想提前拿;

    就差沒有明擺着說,這三國土地歸我了,與你無關這樣的話了。

    風業笑着說道:“大朝會之日,寡人便會分定三國土地,屆時自會召見衆世家家主商議分地一事;

    煩請林家主轉告大家,寡人一言九鼎,朝廷不會要一寸土地。”

    林正聞言點點頭,起身拱手說道:“有陛下此話,老夫便可放心了。”

    說完之後,他便準備離開。

    “林家主先彆着急走。”風業又將林正喊住。

    林正疑惑的問道:“陛下還有何事?”

    風業對他招了招手,示意林正走近些;

    風業又將曹公陽等太監、宮女全都喚了出去,御書房內只留下了他與林正兩個人。

    林正知道風業可能說大事,立馬定神坐下,洗耳恭聽。

    風業虛弱的小聲說道:“三國土地寬廣,可是衆多世家分下來,也不足多少;

    以五大世家所得土地最多;

    可是……這一樣大小的土地,也有好醜之分吶。”

    “是山林還是耕田,是城鎮還是礦產,這些價值都是不一樣的。”

    林正瞳孔微縮:“陛下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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