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有一種不將人惹毛誓不罷休的架勢,見陸霜轉頭而去,她道:“怎麼?本王所問,你一個答不上來嗎?莫不是你也無可反駁?那便是贊同了,看來你與本王是一條心的。”
他說着,胡長坤還來拉了拉陸霜的衣袖,小聲道:“你走什麼?你走了,他……他怒了,這責任老夫可不與你一起擔着!”
陸霜將胡長坤甩開,無奈回頭道:“宸王殿下既然這麼想聽我回答,那我就答,你說我齊南派個護衛隊都要用女子,那自然是因爲派女子就足夠了,畢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這點芝麻大小的事情何須勞煩我齊南男子?至於問我齊南是不是沒有男人了,那你大可一路進京瞧一瞧,若是沒有眼疾,自然也就看得清有沒有男人。”
她說罷,稍稍停頓了一下,接着道:“這兩個問題我都答了,宸王殿下還有什麼疑問嗎?”
赫連晨本只想瞧瞧她氣急敗壞,卻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反正沒能如他的意,他便不願輕易放過。
他濃眉往下一壓,緊盯着陸霜道:“你叫什麼名字?”
陸霜淡淡道:“校尉陸霜。”
“陸——霜。”
他脣間將這兩個字緩緩念出來,道:“看這眉眼,倒真人如其名,冷若冰霜。”
陸霜懶得回答這種挑逗之言,問道:“宸王殿下,可以出發了嗎?”
誰知赫連晨還不識好歹,道:“摘下面紗,我看看。”
陸霜是真的鬧了,他以爲他選妃呢?
是不是但凡與西蠻有關的人,都很讓人討厭?
她都想爆粗口了。
她壓下惱意,腦中飛速旋轉,懟道:“都說西蠻人雄壯,宸王殿下可否脫下衣裳,讓我等看看?”
赫連晨:“???”
還能有這種反彈他是屬實沒想到的。
胡長坤本就呼吸不舒暢,陸霜此話一出,他嚇了一大跳,心下一慌,又猛地咳嗽起來。
鍾黎隱在見面下的臉沉了又沉,就連後排的陸啓霄都有一種想跑上前來捂住陸霜嘴的衝動。
玩命兒呢!
赫連晨稍稍愣了一下,卻發覺自己方纔的惱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滿是好奇與新鮮。
於是他在衆人的屏息凝神下,答道:“可以。”
陸霜:“!!!”
她真的是無了個大語了!
看來此人不僅是面相狠,對他人狠,是對自己也狠啊。
這下她是真的有點慌了陣腳了,還沒出聲反悔,便聽他道:“陸霜,你想要本王在哪裏脫給你看。”
迴應他的是陸霜的一陣沉默。
胡長坤實在是不敢再讓他們繼續聊下去了,再次橫在中間,硬着頭皮道:“二位有什麼有意思的話題,回了客棧再說,可好?就當是賣下官一個面子。”
他的話一如既往的無人理睬,胡長坤愁着臉看向鍾黎。
鍾黎雙手不知何時抱在胸前,目光停留在陸霜臉上,好像也很好奇她的回答。
胡長坤此刻的頭脹的簡直要比豬頭還大。
她不能輸,口舌之戰就這麼敗下陣來,那她這些年兵書百讀了。
她賭,賭這赫連晨玩的是心理戰,於是她道:“宸王殿下既然現在問了,那就在此處脫給我看看吧。”
話音剛落,四周響起一片唏噓聲,兩邊的人聽了皆是瞪大了眼睛,既興奮又緊張,好奇地期待着接下來的劇情。
赫連晨真真有種自己被那捏住的感覺。
他兩眼緊緊盯着陸霜的眸子,想從中看出些慌亂,但事與願違,陸霜兩眼清清明明,坦然地瞧着他,等着他脫衣裳。
他倒不是不敢脫,只是如此行事未免太過荒唐,傳回西蠻叫他如何在朝中立足,他的威望又何在?
但他真的又不願意被一個小姑娘玩弄了,於是他吐了口氣,道:“好,那便現在脫給你看,若是敢別開眼去,莫要怪我不客氣!”
陸霜道:“好。”
赫連晨又道:“我脫了,你的面紗也要卸。”
陸霜又道:“好。”
她應聲完,赫連晨真的就抽開自己的腰帶,往邊上的侍從手上一甩。
鍾黎的目光從始至終都盯着陸霜。
他好心給她備下的面紗,是爲了讓她交換來看別的男人脫衣服的?
他轉眼看向已經將衣裳弄鬆散的赫連晨,實在忍無可忍,正要出面阻攔,可赫連晨雙手卻突然停住了。
赫連晨又從新將衣裳收拾整齊,拿回腰帶繫了起來。
衆人的目光又驚嚇,到期待,再到疑惑。
可這一切都在陸霜的預想之中。
這種心理戰,無非是看誰比誰更加豁得出去。
赫連晨賭她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她賭赫連晨代表西蠻而來,位高權重,丟不起這個臉。
這個賭,她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誰知道這個宸王是個什麼性子,若是那種真的不要臉面的,那她今天……
她今天硬着頭皮她也看完!
左右她也不嫁人。
好在到了最後一步,她險勝。
赫連晨是真想不到,都說齊南女子矜持委婉,怎的他腰帶都鬆了,她也能看得面不紅氣不喘的。
他問陸霜道:“你嫁人了?”
陸霜道:“我娶人。”
赫連晨一頭霧水,問道:“你娶人?娶男人還是女人?”
陸霜道:“娶不男不女,行不行?”
鍾黎:“……”
她這話在她眼裏是實話,只不過是有點難聽罷了,但倒不是爲了刺鍾黎,而是實在不想回答赫連晨這種無聊的問題,不想好好回答,就不能在他問得兩種選項裏二選一。
赫連晨聽她這般懟自己,更覺得有趣,道:“年紀不大,男女通喫?”
陸霜發現他真的很來勁,淺淺一笑,仰頭直視他,道:“怎麼?宸王殿下想嫁給我不成?”
他能聊的離譜,她就能回出更離譜的話來。
這話是離譜到鍾黎都聽不下去了,不等赫連晨回答,鍾黎微微歪了下頭,語氣陰陰地重複了一遍,問道:“宸王殿下,想嫁給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