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隨我一起,把這些狼崽子逼回去!”

    有了援軍,守城將軍忽然就來了精神。

    “沒有火箭就用石頭,沒有石頭就拆木樑!再不行就搬水缸砸冰塊!”

    星利國原本施行的就是圍困之法,所以帶來的人,大多是以硬攻的重騎爲主,重騎殺傷力極強,唯獨欠缺靈活。

    原本之前還形式大好,可是援軍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星利國帶兵之人看着三十人一組的殺陣圍剿自家兵士,卻進退無門。

    姜茂維在星利國營帳之中,看着兵士們來來回回的救火,神色陰鷙。

    星利國少穀物多牛羊,牛羊被牧羊人趕來,宰殺之後,用羊皮一裹,往雪堆裏一埋,就能夠保存整個冬日。

    換句話而言,釜底抽薪燒糧草這種招數,對他們並不適用。

    可是……哪兒知道那些個天殺的,竟然把他們保暖用的帳篷皮襖給燒了!

    北境嚴寒,沒了這些東西,這場仗打不打得贏另說,將士們會不會凍死纔是重中之重!

    “報!”

    傳令的斥候滿身血污,“將軍!咱們的重騎兵在天險之城外被圍困!損失慘重!還請將軍增援!”

    姜茂維深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讓腦袋冷靜不少,“給我咬死了一個地方,使勁兒打!”

    “四大家只圖自保,就算是我撕毀合約,他們也只會龜縮不前。”

    姜茂維目光沉沉,深重戾氣在眸子裏翻涌,若是早知如此,他早早結果了那女人才好!

    “將軍英明!”斥候抱拳恭維,說着自己打探的消息:“援軍打的是沈字旗,前來帶兵的是一位年輕男子。”

    這麼說着,卻遲疑了一瞬間,吞吞吐吐的道:“有老兵說,好像是大朔雍王容鈺……”

    姜茂維頓時呼吸一窒,只覺得一陣頭疼。

    大朔雍王?

    那可是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活閻王,真戰神!

    而且他之所以對樊國發兵,除了它皇權分散之外,更多的是因爲大朔雖然接受樊國供奉,卻一直沒有表態。

    可如今大朔雍王領兵……這事兒就有待商喙了。

    “派一隊步兵,一隊弓弩手,前去接應重騎兵回營!”

    姜茂維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其餘人等,滅火之後收拾行裝,準備拔營!退守北境之外!”

    退居北境之外,卻沒有完全退兵,只等姜茂維打聽清楚大朔的態度,就可決定攻守。

    而天險之城之外,星利國重騎兵也是苦戰。

    “他孃的,那些斥候都死了嗎?!”

    其中一個領頭的重騎兵狠狠挑開長槍,氣急敗壞,“不是說了要來支援嗎?!”

    一望無際,白得亮眼的天空和雪地連成一片,鷹隼高高飛起,在空中盤旋,偶爾落在屍身上,驚空遏雲的鷹唳之聲響徹耳畔,無端讓人心驚。

    天險之城,城牆之上,是隨後趕來的沈渺渺。

    只見她微微閉眼,再睜開眼時,眸光凜冽,脣角笑意如刀。

    “容鈺,”沈渺渺看着天上盤旋的咕咕,“有援兵到了,兩隊人馬步兵和弓弩手,在西南方向。”

    自從獲得北境大捷,咕咕每日就可以飛翔一兩個時辰。

    容鈺站在牆頭看着底下的廝殺,重騎兵果然一個個的都往着西南方突圍。

    “想走?沒那麼容易!”

    重騎兵是主要的戰力,如果能夠讓他們折損在此,那麼就可以大幅度消減星利國勢力。

    容鈺重新帶人繞過主戰場,來到西南方援軍之後,硬生生的把兩方隔了開來。

    步兵和弓弩兵就好對付的多,沒花多少時間,就被斬於刀下。

    而另外一邊,重騎兵遲遲等不到救援,到此爲止,這場戰爭告一段落。

    城中,沈渺渺居高臨下的看着混亂的街道,了無人煙的房屋,一時間對於四大家深恨不已。

    “下官馬元青,拜見沈國師!”

    守城將軍一抹臉,擡頭希冀的問道:“沈國師爲何在此?可是受何人所託?”

    “不忍北境被迫打開,無人託我。”

    沈渺渺伸手將人扶起來,摸到了甲冑之上,殘留着血色的堅冰。

    “你是馬家的人?城中百姓何在?”

    馬元青撓了撓腦袋:“城裏的百姓我讓他們從山上走了,當時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去逃難,總比死了強。”

    沈渺渺一時間,靜默無語,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是他們的福氣。”

    馬蹄聲轟隆而至,帶起一片雪塵,容鈺策馬而歸,鷹隼在他頭上盤旋飛落而至。

    馬元青看着二人隔着一面城牆深深對視,不由彎了彎脣,“有您二人在,纔是他們的福氣。”

    既然保存了北境,那麼,秋後算賬的時候可就到了。

    “咱們何時回都城?”

    容鈺薄脣緊抿,臉上還帶着血點,眸子卻擔憂的看向沈渺渺已經圓圓凸起的小腹。

    “爲何是我們回去?”沈渺渺冷笑一聲:“咱們守住了北境,讓某些人得以消災,該是他們來此處纔是!”

    見容鈺母子裏的擔憂之色不似作假,沈渺渺有安撫道:“有柳神醫在,不用怕,再說我的孩子,若是這個場面就見不得,也過於懦弱了些。”

    與此同時,四大家的也收到了北境的戰報,另外還有一封內容相同的信。

    狠狠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那封信上的內容卻又讓他們背部無端生起冷汗。

    “星利國一事並未完結,若各位不想做亡國奴,還請來邊關天險城一敘。”

    這下子,四大家的可不敢有半分耽擱。

    星利國之前分明達成合約,只是出兵做戲,逼迫沈渺渺退位而已。

    可如今大舉進犯,他們手中所掌兵權被消耗了許多,而且能夠收到這樣的信,必然是掌握了他們把柄!

    日夜兼程,不顧暴雪,就算如此,來到天險城之外的時候,也已經過了五日。

    可就算如此,城外的雪地裏,還有些斑駁的紅色。

    “諸位家主,許久不見。”

    城東一處空曠之地,此刻卻屍身如山。

    沈渺渺站在雪地上負手而立,“如何?豬也覺得此情此景可好看?”

    怎麼可能好看!

    堆成山一樣的屍體,被透徹的血色堅冰牢牢地凍在一起,以至於並沒有任何腐敗,臉上的激憤,猙獰,驚異,疼痛,各種神情都牢牢的定格。

    金玄從來都是個在富貴安樂窩裏的主兒,見此情景,拿出手帕,捂住口鼻:“你給我們看這些腌臢東西做甚!”

    語氣之中不言厭惡之情,沈渺渺卻忽然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金兄……你可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沈渺渺默然收起笑容,“腌臢?東西?他們是人!他們是保家衛國的將士!若是沒有他們拼死護住北境,你又怎麼能夠站在這裏大言不慚!”

    “身爲將士,馬革裹屍本就是天命。”

    衛澤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向沈沛兒:“沈國師這麼說,倒像是因爲我們的原因才,會致使如此之多的人殞命。”

    “難道不是嗎?”

    沈渺渺上前一步牢牢的盯住衛澤的眸子:“若不是你們自私自利,愚蠢至極,竟然和星利國交易,與虎謀皮這種事兒可不是,你們這些人能夠做得來的!”

    衛澤眸子一凜,握住了袖中刀刃。

    “哎,”千鈞一髮之際,楊毅將衛澤拉開,“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這年頭誰都不容易,咱們也是迫不得已,方纔如此。”

    說着楊毅又擺出一副有商有良的模樣:“沈國師知道這個消息,卻沒有立即宣揚出去,反倒是把我們都叫來北境,想來也不是來給我們看這些屍山血海的吧?”

    如此平淡,甚至是習以爲常的話語,讓沈渺渺這個愛兵如子的女戰神,額頭一突一突的跳。

    但這會兒不是發火的時候。

    “對,我要你們交出手下剩餘所有的資源和兵權!”

    沈渺渺下巴微揚言簡意賅:“星利國未必就會如此退縮,資源是對我千里奔襲守住北境的補償,兵權,是接下來應對的底氣!”

    “否則的話,我原本也不是凡國之人,若我就此退兵,星利國捲土重來,幾位家主,你們真的有把握可以招架得住嗎?”

    這話一出,場面上,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這邊面對着冷凍成冰的屍山血海商討國內諸事,而另外一邊,星利國營帳之內。

    “都是一羣廢物!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查到樊國和大朔的關係嗎!”

    探子子被踹了一個趔趄,顧不上疼痛,狼狽的跪好:“這……大朔強盛,邊境守衛森嚴,輕易進去不得,所以並未打探過多消息。”

    “可是屬下探知……樊國五大家身後,除了他們自己在樊國的勢力之外,似乎和別國都有牽扯。”

    “別國?”

    姜茂維眸子一冷:“看來這小小彈丸之地,倒是各路大神齊聚,也難怪這麼亂。”

    探子跪服在地,不敢言語,姜茂維卻把人扶起來:“本將軍不管樊國給大家背後都是哪國的勢力,你讓咱們的暗線都遞個話。”

    “只有樊國亂了,纔會有更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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