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吃了。”
安然搬起一張頗爲粗糙的木桌放到院中。
將一個瓦罐放在桌上，罐內散發着濃濃肉香。
“嗯。”
姬清月點點頭，接過安然遞來的筷子，看了他一眼，又撇開目光。
“嘿嘿，多虧師尊見多識廣，讓我跟着那些野羊，才找到這些岩鹽。”
“若是長此以往，不喫鹽可不行。這肉湯也難得下嚥。”
“...”
“不值一提，倒是你，這半年來辛苦你了。”
“我幾乎什麼忙都沒幫上。”
姬清月有些低沉道。
安然臉上閃過一抹錯愕。
倒是沒想到師尊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她清冷的性格，就算是心中想到了，也不會說出口的。
進入天淵的這段日子，師尊也變化良多的。
以往的清冷孤高不再，倒是多了幾分人情味。
當然，安然對於這樣的變化也並不排斥。
“哪有？師尊能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若是我一個人掉入此地，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瘋的吧？”
“再者。”
“師尊，以後莫要再說這些話。”
“您不僅是我師尊，還有大恩於我。”
“徒兒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反倒是徒兒慚愧得很，沒能讓您過的更好些。”
“...”
姬清月沒有再接話，兩人對視一眼，看到安然眼中綻放的光彩，她眸子垂了垂。
什麼叫沒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她幾乎確定，這人已經是將他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最好了。
就拿這幾間破爛的茅草房來說，
這徒兒之前肩膀上的傷都沒好全。就開始砍伐這原本被植被覆蓋的山頂。要知道，他連個像樣的工具都沒有。
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之後，纔開始建造這幾間房子，後續又擔心他出門打獵的時候她遇到危險，又廢了好大力氣建造了圍住小院的籬笆。
這些，她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番話。
“既是你不願我再提，我以後不提便是。”
過了好一會，姬清月才幽幽道。
“這纔對嘛！本就是師徒，我做這些不是應該的？師尊何須再提？”
“對了，你明日還要出門？”
“嗯。”
“這不是已經入秋了嗎？早點準備好過冬的糧食，有備無患纔好。”
“畢竟不知道這裏的冬天是否會大雪封山。若那般，就沒辦法打獵了。”
安然點點頭道。
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
一臉神祕的開口道。
“師尊，還記得我剛剛回來的時候說有發現嗎？”
“您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
姬清月並沒有提起多大興趣。
能發現什麼？
無非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這樣的事情倒是發生過不少，每次這樣說，都是用來逗她開心的。
就比如之前拿回來一個竹子做成的長笛，還有奇形怪狀的石子兒，或是小兔崽子之類的。
不過她也能明白這是對方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想給她排憂解悶來着。
自然也就配合着。
“...”
“您好歹也裝作感興趣一些呀！”
安然撇撇嘴，眼中閃過一抹挫敗感。
然後又瞬間消失。
湊到姬清月跟前道。
“師尊，我跟您說，我今日出去找到了些建築碎片。”
“您之前不是跟我說，此地就是天庭墜毀而來的嗎？我懷疑我今日打獵地點的附近有天庭墜毀時的殘片濺射過來。”
“而且這個殘片應該不小，說不定能在其中找到出去的辦法。”
“！！！”
姬清月不太感興趣的臉上瞬間出現一抹喜色。
意外掉落此等絕地。
修爲盡失。
堂堂位列人世最巔峯的大乘修士，如今如同一個廢人一般只能躺在此處慢慢腐爛。
她追求的大道，她想要讓天下再也沒有逾矩之人的願景再難實現。
這樣的結果她這般高傲的人怎麼可能接受。
借用剛剛安然說過的話，若非安然在這裏陪着她，她早就已經絕望自盡了。
只要能有機會，她自然是無比想出去的。
姬清月猛然擡起頭。
“建築殘片？”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不至於騙師尊吧？”
“只不過說是建築碎片，其實最小的也有一人高，所以我才說天庭的殘片規模不小。
“就是因爲太大了，沒能帶回來給您瞧瞧。”
“我明日去打獵的途中過去探尋一番，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
姬清月臉上的驚喜也只是持續了一瞬，便消失。
整個人也冷靜下來。
雖然對於安然這麼好運能夠遇到天庭遺蹟，她有些意外。
但是她並不覺得遠古便墜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天庭在這樣的絕靈環境中還能有什麼遺留。
更何況這只是一個天庭殘片，並非完整的天庭罷了。
“好吧，你去吧。”
“注意安全就是了。”
姬清月點點頭。
倒是也沒有出言打擊這徒兒的熱情。
等到他明天找到了之後，自然會明白過來的。
當然，在絕靈環境過了無盡歲月的遺蹟，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危險，自然也能放心安然過去。
兩人喫完簡陋的一餐。
安然便站起身來收起起碗筷了。
姬清月也想幫忙。
卻被安然笑着攔住了。
“師尊，這點小事就不麻煩您來了。”
“您身子骨弱，要好好休息纔是。”
“您就坐在吧，我來就好。”
“若是您實在是閒得慌，就可以去那邊沐浴了。”
“今日回來晚了，等會我就不出去了。”
“您倒是可以安心去洗洗。”
“等會我會給您把換洗的衣物送去的。”
“...”
姬清月淡淡看了安然一眼，也不知是否是錯覺，明明沒有什麼情緒，竟然讓安然看出了些許幽怨。
大概是錯覺？師尊再怎樣也不可能有這種情緒吧？
安然搖了搖頭。
拿起碗筷向着廚房走去。
師尊沐浴的事情倒是不用他擔心。
當時他之所以選擇在此處定居，除了地勢安全，還有一點，就是此處有一汪天然的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