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當年,必定宗規處置這混蛋!”
姬清月皺着眉頭,很是不滿想道。
但是終究也只是想想。
在這樣一個蠻荒之地待了十年,她早就清楚自己出不去了。
這些年,那逆徒用那些小手段,一步步的將她心中的牴觸完全侵蝕。
但是卻始終保留有一絲餘地,偏偏沒有讓他試圖欺師滅祖的陰謀得逞。
可是。
事情就怕可是。
在此之前,她雖然絕望,但是也未必沒有抱着一絲幻想。
一年多前。
她終於絕望的認識到了自己可能此生再也出去的可能性。
就在那一刻,她的心態崩了。
她開始排斥一切。
就像一個刺蝟,對任何想要靠近的東西豎起尖刺。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將那逆徒的示好也拒之門外。
她整整小半年沒有再說過對任何人說過一句話。
不再對任何事物做出迴應。
而對應的。
那逆徒臉上從未消失過的笑容卻逐漸被委屈、悲慼代替。
他也變得沉默寡言,除了給自己送飯,幾乎沒有什麼交流了,只是偶爾看向自己的眸光中閃過一抹讓人炙熱的情愫,旋即消散。
等到她終於從絕望中緩和過來的時候。
那逆徒卻沒有再如以往那般用着各種方式討好自己了。
她這纔想起,自己似乎在小半年之前,絕望之下,毀掉了他爲了哄自己開心送的小木雕。
他那呆愣的神情再現在她腦海中,她有些心慌了。
她反應過來,這小半年,這般毀掉他心意的舉動不知發生了多少回,她甚至都將此事作爲她發泄心中絕望的渠道。
可偏偏,她似乎還覺得不夠,明瞭的告訴他,自己很是厭棄他。
因此那逆徒才漸漸的偃旗息鼓。
心慌。
前所未有的心慌從她心中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一瞬間,就像是某個極爲重要的東西已經在她不經意之間被抽離了一般。
她想要去找他,和他解釋清楚。
自己並不是真的厭棄他了,只是一時情緒不對說的氣話。
於是她行動了。
可是沒有找到。
房間裏,院子裏。
釣魚的小溪邊。
偷懶兒的桃林中...
都沒有找到。
那一刻,後悔和心慌早已將她整個人填滿。
“怎麼辦?他不會真的因爲我的疏離而厭棄我了吧?”
“他不要我了?”
“不行!絕對不行!”
“明明是他勾搭我的!”
“現在成功將我勾搭上了,怎麼可能再讓他跑掉?!!”
腦海中再也容不下除了找到他的其他念頭。
她開始發瘋般的尋找。
最終在一處偏僻的草地找到了他。
時至今日,不,應該說是永遠,她都不可忘掉那個場景。
金燦燦的陽光灑下,顯現出一道道光路。
一道挺拔的背影背對着她,坐在草地上。
不知在搗鼓些什麼。
她愣了愣,走到緩緩走到他的背後。
才發現他在用刀雕刻着與小半年前被自己摔碎的小木雕一模一樣...更加精緻的木雕。
疑惑問道。
“師尊,您怎麼在這裏?”
她看着這個逆徒的臉,嚅囁了半晌,纔開口。
“你都好久沒有找我說話了。”
語氣帶着冷硬。
可是一開口她就後悔了。
明明她是想和他解釋一番之前的舉動,好讓他不要厭棄自己,不要疏遠自己。
但是說出這樣的話...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
安然這一刻卻如雲開雨霽一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站起身來,牽起她的手,讓自己坐在他的身旁。
“是呀,是呀,好久都沒有和師尊好好說過話了。”
“確實是徒兒的疏忽了。”
“徒兒這就和師尊好好聊聊。”
“...”
她靜靜的凝望了安然半晌。
對於對方的反應,她根本沒有想到。
她本以爲...
“怎麼了?師尊?”
“你不生氣?”
“生氣?爲什麼要生氣?”
眼前的男人一臉疑惑看向她。
“明明是我好久都沒有理過你了。”
“還用惡劣的態度對你...”
“你難道不是因爲生氣了,之前纔好久沒有理會我的嗎?”
“安然,你老實告訴爲師,是不是已經厭棄爲師了?”
“哈哈哈...”
安然聽完她的解釋,啞然失笑。
“怎麼會?”
“之前只不過是我一和師尊您說話,您就生氣,發火。”
“爲了避免您生氣氣壞了身子,我也就只好保持沉默了。”
“師尊,徒兒怎麼可能和你生氣呢?”
“雖然您的疏遠、打罵,徒兒依舊會很傷心。”
“但是唯獨不會對您產生絲毫的怨氣。”
“我依舊會等待,等待您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安然語氣誠摯,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帶着深深的情愫。她發誓,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眼睛。
“您看,我這不就等到了嗎?”
安然將手中已經雕琢好的木偶遞給她。
“送給師尊了。”
她微微垂眸,卻見是她和這逆徒手牽着手並立在一起的木雕。
她沒有接。
竟然沒有絲毫怨恨嗎?
強壓住內心的巨顫。
她繼續開口問道。
“若是我永遠不理你,你也會一直沒有絲毫怨恨,一直等下去嗎?”
“那是自然!”
“無論在何種情況下,我都不會有絲毫怨恨,我對師尊的愛,天地可鑑!”
逆徒眸光堅定的大放厥詞。
她再次盯着眼前這個男人看了半晌。
好似下定什麼決心一般。
站起身。清冷目光居高臨下的看着安然。
“逆徒安然,跪下!!!”
安然身子一顫,面色一下子忐忑不安起來,但是還是沒有片刻遲疑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逆徒安然謹遵師尊吩咐。”
“即日起,我姬清月與你這般欺師滅祖的逆徒斷絕師徒關係!”
“此後,莫要再以師徒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