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這個時候，咱們也是出門遊玩過吧？”
“師尊，別擔心。”
“您呀，一定會好起來的。”
“到時候，徒兒年年都帶您出門遊玩。”
“此處雖然荒無人煙，但是所幸於此，各類絕美風光隨處可見。”
“...”
見姬清月不說話，安然也不在意，語氣溫和的說着。
那話語太過溫柔，似乎在害怕微微一用力，懷中的寶貝兒就會破碎一般，溫柔到即使是風一吹就一溜煙的被吹散。
“昨天運氣還不錯，找到一株年份不小的人蔘。”
“大補捏，等會給您煲湯，再把身子補補。”
安然寶貝的看着懷中的喜愛之人輕聲又補充道。
“...”
姬清月眸子有些顫抖。
沉默了半晌。
她才輕聲開口，現有的體力幾乎已經不允許她高聲說話了。
“安然...”
“嗯？師尊。”
“怎麼了？是覺得冷了嗎？要我給您加層毯子嗎？”
安然關心的目光挪過來，或者說他的目光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懷中的女人，彷彿她就是他世界的中心一般，或許本來就是如此。
“安然...”
“其實你已經察覺到了吧？”
姬清月聲音有些顫抖。
安然眸光變了變。
“師尊，您說什麼？！！”
“其實你已經察覺到了我根本好不了了吧？”
“是了，這些天，你日日照顧我。”
“不可能察覺不到我的身體、我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
“我要死了...就在不久之後。”
安然的臉色剎那間雪白。
慌亂反駁道。
“不是的...”
“師尊，您可不要胡說！”
“您不過是體虛，稍微養養就好了，怎麼能亂說死之類的話！”
“您再這麼說我可就要生氣了！！！”
“安然。”
“莫要再自我欺騙了。”
“你心裏清楚的，不是嗎？”
“絕對不是！！！”
“您別胡思亂想了！”
“怎麼可能的事情！”
“一個月前您身體還一點異樣都沒有！怎麼可能這麼快？！！”
“您可一直都是沒災沒病的！”
“我死，您都不可能死！”
安然眼眶泛紅，情緒很是激動。
忽的。
姬清月一伸手，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腕。
用盡最大的力氣喊出聲。
“安然！”
“我的身體，我比你更清楚！！！”
旋即，就讓安然停滯了下來。
只是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或許是不忍看到這樣的畫面。
又或許是剛剛的一吼，用盡了全部力氣。
姬清月又重新躺下，閉上了眸子。
眼角卻也不斷有清淚流出。
不知是眼前的男人悲傷呀...
她也捨不得呀...
就在這種悲傷氣氛幾乎凝固的氛圍中，過了半晌。
姬清月再次睜開眸子。
眼眸泛紅，嘴角卻是帶出一抹極豔的笑容。
很美。
美得像一朵即將凋零的白花。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甚至能夠看到雪膚下的晶瑩剔透。
安然愣了愣。
還未開口說話。
姬清月就率先開口了。
“安然...”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嗎？”
“就現在...”
“趁我現在還有氣力。”
“也算是不給你留下半點遺憾了。”
可她分明是笑着的，甚至眼角還帶着幾分勾人的媚意。
安然卻根本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只有無盡的悲哀和心疼。
以及自責。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
“不行！！！”
“絕對不行！”
“我一定會治好您的！”
“我就是再喜歡您的身子...那也得等您好了，再取！絕對不是現在！”
“師尊！您安心養病！”
“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相信我！”
“您是生命力急速流逝是嗎？”
“我再去找！”
“原先那些靈酒...一定還有的！”
“那些人蔘...靈芝，不可能一點用都沒有！”
“我一定會把您救回來！”
“我們還要白頭到老呢！我們還要雙宿雙飛呢！”
“...”
“唉...”
姬清月收起那副誘惑的模樣，低低的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他不會要自己，也絕對不會放棄救自己，即使可能是在做無用功。
“沒有的。”
“若是在外界或許還有救...”
“在此地藥石無醫...”
“安然...”
“你現在不要...以後會後悔的。”
“絕不後悔！！！”
安然斬釘截鐵。
他是愛她這個人，才喜歡她的肉體。
不是喜歡她的肉體，才愛她這個人。
姬清月好似是乏了，幾分倦意已然爬上臉頰。
“算了...”
“不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安然，抱緊我...”
“我乏了，讓我靠一下吧。”
“誒...”
安然順從的抱緊了她。
姬清月靠在他的肩頭，緩緩閉上了眼。
如今這個狀況，即使是再不甘，再不捨還能怎麼辦？
此刻她早就無力阻止他的任何行爲了。
想徹底將自己交給他，他也不要。
所能做的。
也就只有在最後的時光裏好好的陪着他了。
看着姬清月逐漸平穩的呼吸。
安然神色變換了幾番。
又輕輕鬆開抱住她的手。
想着進屋給她拿條毯子。
卻不想，本來以爲已經陷入沉睡的姬清月皺了皺眉頭。
輕聲呢喃道。
“安然...”
“不許離開我...”
“誒。好的，師尊，我不會離開您的...”
“我只是給您那條毛毯。”
安然聞言忙回到屋內，拿了條毛毯，給她蓋上。
“師尊，我回來了...不會離開的。”
又復抱住了她。
她的皺起的眉頭這才平復下去。
“安然...”
“其實我睡着之後...”
“你若是覺得無聊。”
“想要親親...摸摸，甚至是...也是可以的...”
“嗯。”
“師尊睡吧，我會一直陪着您的。”
最終在姬清月嘴角一吻，安然便沒了動作。
姬清月也不再復言。
真正的睡過去了。
春光融融之下。
一對神仙眷侶躺在一張大躺椅上，親密的抱在一起。
微風拂過，捲起席席葉響。
除此之外，在沒有任何聲響。
平靜得就好像是任意一個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