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月冰冷的目光打在安然身上。
“你的意思是隻要沒人知道，沒有人管，我們就可以違背宗規？”
“安然，你說的這番話真是讓我太過失望了。”
“我昔日教導過你的，你都忘了？”
“規矩本就是用來約束自己的。”
“且不說，我願不願意接受我和你這樣畸形的關係。”
“光是作爲宗規的守護者、執行者。”
“我便不可能答應你的這樣的行爲。”
姬清月剛剛沉寂下去的威勢再次提起來，將安然抱住自己腿的手震開。
緩緩後退了一步。
“...”
安然此刻聲音已經帶着些許沙啞了。
他擡起通紅的眸子。
臉上帶着難以割捨的眷戀以及無可言語的痛苦。
“師尊...”
“我們明明就是相愛的呀！”
“既然是相愛的，那我們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這樣我們都能幸福。”
“總好過兩人一起痛苦吧？”
“這宗規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在您心裏，真的比您和我的幸福都重要嗎？”
“這宗規就真的正確嗎？”
“修仙界雖然明面上抵制師徒相戀。”
“但是暗地裏，師徒結合的存在不少吧？”
“我們修士原本就壽命悠長，師徒之間年齡相差個幾百上千年都不是個事兒。”
“這樣一看，師徒相愛也就不奇怪了吧？”
“情感並非我們說壓制就能壓制的呀！”
“這樣的事情，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甚至其他幾大宗門早就將師徒不得相戀的規矩取消了。”
“您不是懲戒堂的大長老嗎？”
“要取消這樣一條不合理的宗規，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嗎？”
“呵呵，你當我是什麼人？”
“規矩就是規矩！”
“豈能隨便更改？！！”
“至於你說的不合理。”
“更是笑話！”
“師徒之間相差的是年齡嗎？”
“原本就是一有違人倫的荒謬之事罷了！”
“師尊帶徒兒如親子一般。”
“與自己親子相愛，莫說修仙界，就連凡間，也要被人戳脊梁骨，浸豬籠的！”
“安然，你告訴我，你真的要執意如此嗎？”
安然神色並未改變，姬清月的話語改變不了他的內心，這樣的問題，他早就在那些年思考過無數遍了，早就得出了答案。
不過，今日，他也不會和師尊辯駁什麼，說出之前那番話，也不過是讓師尊接受他罷了。
“師尊...可是您不也剛剛就已經承認過，愛上我了嗎？”
“並非我想如此...而是我們兩情相悅而已。”
“師尊，我知您心有芥蒂，若是不願如此的話。”
“我所求的也不多。”
“頂多就是陪在您身邊就好了！”
“師尊！我發誓！”
“只要您不同意！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逾越之舉！！！”
“只求您不要將我趕走...”
“師尊您是知道的，我的心早就以您連接在一起了，不可分割。”
“若是一定要分割...不亞於一場剜心之痛。”
姬清月也似乎被這番話說動了。
身子一震。
閉上了眸子。
是啊，自己不也是愛上了這個徒兒了嗎？
可是這是不對的。
自己愛上他，和他愛上自己都是不對的。
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來糾正這個錯誤，他們不能再錯下去了。
除了維持宗規的公正，她也有絕對不能接受這樣一場畸形的愛戀的理由。
至於這徒兒剛剛說的誓言...
半晌，在安然略有些驚喜的目光中，她睜開了眸子。
“師尊！”
“您思考的怎麼樣了？”
“安然，如果你能夠如你所說的，一直對我以禮相待，絲毫不逾越，爲師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繼續待在我身邊。”
“嗯嗯！師尊！我肯定能的！”
安然連忙點頭。
姬清月的話語卻在此刻瞬間轉冷。
“可是！”
“安然，你真的能抑制住，絲毫不逾越嗎？”
“或者說，你真的能忍住和我有絲毫帶着男女意味的觸碰？”
“你真的能忍住不將你那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炙熱目光投向我？”
“你真的能忍住你內心的貪婪，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就在眼前，而不去佔有？”
“還有...你不知道的一點。”
“青山宗，是我姬家老祖一手創立，宗主之位只能在我姬家人手上流轉。”
“我作爲姬家獨苗，日後必定是要結親的。”
“這一點，你也能接受？”
“你甘願眼睜睜的看着我與他人在一起？”
青山宗從創立開始，每任宗主都是姬家人，除了她父親，但是也是姬家的女婿。
不過就算是女婿，當年登上宗主之位的時候，也引得無數人反對。
幸虧她母親的鼎力支持，再加上父親妥協了一步，將道號改爲姬靈子，這才平息了質疑。
所以她說的事情，毫無疑問，她將來有一日，她必定要結親然後誕下子嗣。
她深深的瞭解眼前這個徒兒，對方對自己的佔有慾可一點都不低的，對方絕對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看到這樣的一幕。
此刻若是妥協了，未來她要結親，安然必定會鬧騰的，還不如儘早斷開。
再者...就算安然能夠接受。
她怕...她怕她自己在漫長的時間中忍不住先接近安然，先向心中的愛意屈服了。
毫無疑問，她對安然的感情也是深厚無比的。
可就是正因爲如此。
她纔要如此激進的想要將兩人心中的感情一同扼殺。
不能再錯下去了。
這樣一連串的話剛剛一出口。
不出姬清月所料。
瞬間將安然說的啞口無言。
只得默默低下頭。
但是她也並沒有放過他。
繼續追問道。
“安然，你能夠忍住嗎？”
“怎麼不回答？”
“你的忍不住吧？”
“你的保證根本不會起一點作用。”
“我瞭解你，只要時間久一點，你一定會故態復萌。”
“有意無意的想要靠近我。”
“想要佔有我。”
“安然，我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了。”
“你是我徒兒，就算日後，我可能會將你逐出師門，你也是我曾經的徒兒。”
“我們此生，絕對不會有任何可能結合在一起。”
“就算有可能！我也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的關係！絕對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
安然身子猛地一震。
幾乎是哀鳴道。
“何至於此呀？師尊...”
“您不也是愛我的嗎？”
“就算不爲我考慮...但是您心中就真的不會有一點痛意嗎？”
姬清月不爲所動，依舊沉靜。
忽然轉移話題道。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命運三劫嗎？”
“...”
“死劫，我已經渡過了。”
“如今，還有紅塵劫和心魔劫。”
“安然...你就是我的紅塵劫和心魔劫。”
“沒錯，我卻是是愛你。”
“但是這情感未必就不是命運特意編制的。”
“我已經決定將對你的愛徹底斬去，以此來渡過剩下的兩劫。”
“再心疼，也必須要斬斷這段孽情！”
“安然，你可以死心了。”
最後一句，說的無比平淡。
平淡到好似已經蓋棺定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