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只覺得停留在然哥哥身邊的時候,時間過得好快,偏偏他不在的時候卻度日如年。
已然是陽春三月。
萬物生機漸長。
她也到了不得不離去的時候。
白雲子前輩因爲她的沉迷男色,一拖再拖,已經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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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院內。
雪白的梨花已然盛開了滿樹。
今年的梨花格外開得盛,隨着暖洋洋的春風從樹梢上飄然旋轉而下,好似白雪一般,遠遠看去,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剛過去不久的嚴冬。
安然坐在樹梢下,坐着一個矮墩,低着頭,不知在忙些什麼。
只聽見嘎吱一聲。
門開了。
阮軟推門而入。
安然不回頭也知道是她。
“阮軟妹妹來啦?”
“今日卻是來的晚了些。”
“我在桌上給你留了早飯,若是沒喫的話,可以去喫一下。”
他語氣溫和道。
“...”
身後卻沒有迴應。
只聽見一道輕微的腳步走到自己身後。
一把抱住自己的後背。
他愣了愣。
驀然回過頭。
卻見到阮軟眼眶通紅,臉頰點點晶瑩流下,落在他的肩上。
“嗯?”
“阮軟妹妹,這是怎麼了?”
“誰欺負你啦?受委屈啦?”
阮軟搖搖頭,將安然抱得更緊了些。
“然哥哥!”
“我要走了!”
“明天早上就走!”
“嗚嗚嗚...”
安然臉上閃過一抹愕然。
“這麼忽然?”
“嗯!白雲子前輩說,我再不走,時間可能會來不及,等到我修爲大成,你的壽元便已經盡了。”
“然哥哥...阮軟好捨不得你...”
“我不想和你分開...”
“可是...可是我現在不得不走了...”
安然轉過身來,將阮軟抱在懷中。
“也確實該走了。”
“你遲早要走這麼一遭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過是三五年嘛,又不是一輩子不見了,什麼大不了的?”
“你想想,等你回來了,咱們就成親。”
“到了那時,你已經修煉大成,我也會恢復修仙天賦。”
“到時候在你的幫助之下,我的修爲也突飛猛進,活上個成千上萬年,我們天天膩在一起。”
“一直膩到你開始厭煩。”
“與那萬千年比起來,這三五年不算什麼吧?後面還有好日子在等着我們呢。”
“另外呀,你要是真想我了,以你在仙宗的地位,要回來找我,他們還敢攔着你?”
“大可以回來看看我的嘛。”
安然摸着阮軟的小腦袋。
勸慰道。
阮軟依舊流着淚。顯然這樣的不捨,不是安然幾句話就能寬慰好的。
她哽着脖子來了一句。
“不會膩的,和然哥哥待在一起,我永遠也不會膩的。”
“好好好,不會膩。不會膩。”
“別哭了呀,我看着也會心疼的。”
“然哥哥,我想多抱一會兒。”
“嗯嗯。”
阮軟反摟住安然的腰。
卻是一把咬住安然的嘴脣。
過了許久。
才緩緩分開。
她臉色蘊紅,好似是從這個吻裏得到了寬慰,也不再哭哭啼啼的了。
不過依舊抱着安然不肯鬆手。
她目光巡視着。
注意力被安然身後的一些東西給吸引了。
一袋鼓鼓的麻袋不知道裝的什麼。
旁邊一片長布上攏着一堆花瓣。
看樣子是新鮮的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梨花兒。
“然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有些疑惑,指了指那邊。
“哦,這呀。”
“我在家也是閒來無事,學着釀些酒來着。”
“那邊的麻袋裏是麥子,布匹上是梨花兒。”
“梨花兒?”
“嗯,我準備釀些梨花酒。”
“釀梨花酒做什麼?”
阮軟皺了皺眉頭。
即將離別,她對離這個字分外敏感。
“不吉利的呀。”
“梨通離,我可不想和然哥哥分離的呢。”
安然卻是笑着搖搖頭。
“梨卻是通離,但是也不是這麼解字的。”
“這梨花酒呀,我準備到時候等你回來再和你一起喝。嗯,做我們成親的時候的交杯酒。”
“那不是更不吉利了?成親的時候呀!”
“你聽我說完嘛。”
安然指了指那堆成小堆的雪白梨花。
“梨通離,意爲離別。”
“可是我們到時候若是飲盡這梨花酒,以後是不是再也不會分離了?”
“飲盡梨花酒,此生再也不分離?”
阮軟眼中閃閃發光。
“對,正是此意。”
安然點點頭。
“我到時候就把這酒埋在那顆梨樹下。”
“等你回來了,就挖出來。”
“那等我回來,喝完了這酒,我們就再也不分離了?”
“嗯嗯,等你這次回來,我們就再也不分離了。”
“阮軟妹妹,你大可以放心的去仙宗。”
“我呀,會好好待在家中等你回來的。”
“嗯嗯!我回來你就娶我。”
“快點快點!”
阮軟喜笑顏開,卻催促起安然來了。
“然哥哥明天之前能弄好嗎?”
“我想和你一起把酒罈子埋進那邊的梨樹下。”
“我們兩個人一起埋的,不分離的對象纔會是我們兩個人!”
“時間有點不夠,不過阮軟也來幫我的話,來得及。”
“我來教你。”
“好嘞!”
阮軟鬆開了安然的身子,開始在他的指導下,炮製起釀酒原料來。
梨樹下。
梨花如雪般落在二人身上,
兩人卻都是絲毫沒有察覺。
臨近離別,
他們的眼中也只剩下了對方。
和諧的忙碌身影。
在屋外鈴聲微微響動下,凝聚成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