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哥...”
“怎麼了？”
“這又是怎麼了？”
“兄長他們只是因爲...”
“只是因爲什麼？”
“因爲他們不喜歡我對吧？”
“大概在他們心裏也從來沒有把我當成是一家人吧...”
“若非我自身出了問題...”
“他們今年根本都不會回來...”
“正是前途光明的時刻呢！”
“想想大兄今年都應該入閣弄個內閣首輔噹噹了...”
“二兄三兄一個在吏部一個在戶部，馬上也要當上侍郎，明年也應該能入閣。”
“還有四兄...他都快把我們家的生意做到萬里之外了...”
“若非我廢了...這些本都可以實現的。”
“他們對我有怨氣，可以理解的嘛...”
“可是...可是...”
“他們所擁有的這些東西...不都是因爲五哥哥成爲了修仙者纔得到的嗎？”
“當年他們對五哥哥多好啊...現在就連一家團圓都不叫五哥哥了...這...這也太...”
“這不是很正常嗎？”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我與幾個兄長本就沒有太多感情的...”
安然卻是已經走到安蓉跟前摸着她的腦袋，安慰着她。
“好啦！”
“好啦！”
“沒有什麼的。”
“至少這個家裏，六妹妹能記得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安蓉緩緩擡起頭。
正好對上了安然那眸子。
沒有半點怨恨，清澈如水。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是還未說出。
便聽見外邊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
很是喧鬧。
是爆竹的聲音。
安然提高了音量。
“你看，他們都開始放爆竹了，應該即將開宴了。”
“莫要錯過這闔家團圓的時光。”
“你也快去吧！”
“莫要管我。”
“我素來喜歡清靜，你又不是不知道？”
“快去吧...”
他將安蓉往外推去。
一直將她送到院門口。
安蓉拗不過他，只得離去，
可在雪地裏走了數十步。
卻又忍不住回過頭來。
見到安然站在屋檐下，身旁空無一人，笑着看着她。
大雪紛紛而下。
都快遮蔽了視線。
她抿了抿嘴。
“五哥哥...”
還是想要叫安然隨她一塊兒去。
“慢點走...”
“小心路上滑...莫要摔着了...”
“哦，對了。”
“等會晚上要去祭祖之前，勞煩六妹妹再過來叫我...”
“...”
安蓉想要說出的話語被堵在了喉嚨。
眼睜睜的看着安然轉身進了院子。
那背影莫名的單薄。
...
夜。
星光灑滿雪地，整片大地都閃爍其星光來。
下了一天的雪在傍晚時刻就停了。
一人影遠遠而來。
沙沙沙，腳踩過雪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人正是安然。
他前去祭拜了先祖爹孃，依舊沒有參與安家今夜的晚宴。
大概也是知道那些親人不太會歡迎他這樣一個廢人的。
他站在自己院門口。
看了一眼。
裏面黑洞洞的。
沒有半點燈火。
甚至還能隱隱約約聽得見絲竹管絃之聲和嬉笑喧譁的聲音。
那邊很熱鬧。
但是那是別人的熱鬧。
他什麼都沒有。
安然沉默了一會。
並沒有開門回到自己的院子。
而是轉身向隔壁走去。
走到隔壁的院門口。
能夠在漫天星光之下看到檐上垂下幾個鈴鐺。
並沒有聲兒。
他上前去，摘下了堵在鈴鐺裏的棉花。
打開了院門。
身後便傳來清脆叮鈴鈴的聲響。
院內的陳設快一年沒有變動過了。
依舊是阮軟走之前的模樣。
不過並沒有生出灰塵，也沒有破舊。
他也是時常過來打掃一番。
安然隨手推開裏屋的門。
“然哥哥...”
好似看到一道嬌小的身影站在不遠處，衝着他笑。
不過再一反應過來。
內裏卻是黑洞洞的。
半點殘香都早已散去。
安然搖了搖頭，沉默着，依舊沒有說話。
從屋內搬了把躺椅。
放到屋外院子裏。
沐浴着星光躺了下來。
目光穿過夜空。
好似想要望見，同樣在星光照耀下的某人。
自從爹孃意外去世之後。
前幾年，他還沒有去修仙之前，同樣是不受幾個兄弟的喜歡。
那幾年的年節。
也都是他和阮軟兩個人過的。
他還記得某一年。
同樣是一場大雪初霽，滿園星光。
他和阮軟就在這個院裏，這張躺椅之上，相互依偎在一起。
說着悄悄話兒。
在往後幾年，他的身份不同了。
回來過年的時候。
幾個兄長也會邀請他過去。
阮軟也更受阮家老爺喜歡了些，會去阮府那邊過年。
但是等到了晚上的時候。
兩人也依舊會在一起做一頓小小的屬於他們兩人的團圓飯。
幾個兄長不邀請他，他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心裏是真的不在意。
他們不喜歡他，但是他又何嘗把他們放在心上過呢？
自從爹孃過世。
他在這個世界上在意的人也就寥寥無幾了。
正巧，最在意的人今年不在身邊。
就算是他，也難免會感到落寞。
叮鈴鈴。
伴隨着院外清脆的鈴兒聲。
安然卻是有些困了，緩緩閉上了眸子。
“然哥哥！”
“回屋去吧...”
“怎麼在這裏睡着了？”
“多冷呀！”
“可莫要得了風寒...”
安然陡然張開眸子。
“五哥哥？”
“回屋去吧...”
“你怎麼在這裏睡着了？”
“多冷呀！”
“可莫要得了風寒...”
安蓉站在他面前，嘟起嘴不滿的看着他。
“嗯？”
“六妹妹？你怎麼來了？”
“呵呵！”
“我怎麼來了？”
“我就是散了宴，一時興起過來看看你...”
“結果就看到這邊的院門開了。”
“進來就看到你躺在這裏。”
“五哥哥這是在做什麼？”
“你自己看看！”
“這冰天雪地的！”
“你是想我明天聽到某人凍死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