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侮辱性的怒罵,卻並沒有讓安然神情發生什麼變化。

    他依舊冷冷的看着田高智。

    “侯爺可是要拋棄這宣府城十萬百姓?”

    “讓他們被異族燒殺搶掠?”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哪裏有你在這裏置喙的份?”

    “識相的,趕快去護着泠瓏的安全。”

    “否則再在我面前大言不慚的話...呵呵。”

    在田高智的眼神示意下,兩個身着甲冑的壯漢緩緩靠近手已經摸到了刀把。

    安然依舊不慌不忙。

    微微眯了眯眼。

    “侯爺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嗯?”

    “天子之威只在百里之內,五步之外。”

    “不知侯爵之威能到個什麼程度呢?”

    安然眼中殺意凜然,手已然放入袖口之內。

    “蛤!”

    “那你就來試試我這侯爵之威到底是個什麼程度!”

    啪!

    可不帶安然更進一步動作。

    一股巨力已經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竟然將他壓得動彈不得。

    未等安然回頭。

    耳邊便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小子。”

    “別衝動。”

    “侯爺從軍數十載,可不是你這三腳貓能奈何的。”

    聽到這句話,安然才微微收斂了些。

    回過頭,便見到一週身甲冑的蒼冉老者站在自己身後。

    正是他一隻手壓在自己肩膀上。

    這老者對着他笑着點了點頭。

    “好小子。”

    “有點膽氣。”

    “就是過於魯莽了些。”

    “一邊待着去吧。”

    “老夫來與他說,你還不夠格。”

    見着安然不再動殺意,這老者收回手,上前一步,將他擋在身後。

    對着田高智拱了拱手。

    “侯爺。”

    “剛剛不是才佈置下去了防務嗎?”

    “那你現在這又是何意?”

    “我可是聽聞兵將說要棄城而走?”

    “侯爺可知,一旦我們走了,這宣府城以及宣府城到居庸關這一片的數十萬州郡百姓,在那些韃子手裏該是何等悽慘下場?”

    “宣府這一重鎮一失。”

    “即刻危及到燕京城。”

    “我大齊江山已然岌岌可危。”

    “難道你要我大齊皇帝學宋之欽徽二帝北狩?”

    “難道你要復現一遍靖康之恥?”

    “你可知後世史書會如何記載你今日的行爲?”

    “大齊鎮北候先失寧武,後失大同,與宣府不戰而走?!!”

    “侯爺,我們能守住的!”

    “停下來吧,不然後世會罵死你的!”

    “呵呵!”

    “李老將軍。”

    “你也當我膽怯如鼠?”

    “可我田高智在我大齊邊疆戍邊數十載,經歷大大小小數百戰。”

    “我何曾怕過?!!”

    “可是現在形勢不由人!”

    “燕京那個逆賊。圍城宮變,囚禁陛下!”

    “殺死我外甥一家親族!”

    “這些,爲了大齊我都忍了!”

    “可這廝已經忌憚我到了極點!”

    “就算是秋後算賬都等不及了!”

    “那逆賊現在就要置我於死地!”

    “如此,我何須再爲他守着這宣府?”

    “不如直接打進燕京,反亂撥正!”

    “李老將軍,你這一生鬱郁不得志,窮盡一生也不過是隻是一個宣大副總督。”

    “不如隨我一同進京,我可做主許你個滔天富貴!”

    “如何?”

    “所以呢?”

    “所以這居庸關外數十萬百姓都被你拋棄了?”

    “你真的要遺臭萬年?!!”

    “若是白韃藉此破居庸,圍燕京,你又當如何?!!”

    “你所謂的富貴不過過眼雲煙罷了!”

    “哈哈哈哈...”

    “百姓?身後名?與我何干?!!”

    “我只知道,要是不趁快,就算是大敗白韃又能如何?”

    “我闔家老小必然會死!”

    “我是武人,我只知道誰要殺我!我就殺了誰!”

    “那...抱歉。”

    “我和我所部是絕對不會放棄宣府城和你一起走的!”

    “我絕不會讓這數十萬百姓無辜喪命。”

    眼見着交涉無效,老將李篤此刻卻硬氣起來。

    怒目圓睜看着眼前的田高智。

    “哈哈哈...”

    “可是你所部在大同一役損失那麼多,頂多不過一萬五千人,你能受得住十多萬白韃大軍圍攻之下的宣府城?”

    “守不住以身殉國便是。”

    “既然李老將軍如此高義。”

    “那我田某也不能小氣。”

    “我再給你七千兵。”

    “你就留在這裏守着吧!”

    “哼!”

    “送客!”

    卻也不顧及李篤面上的詫異之色。

    不遠處兩個親衛上前,做出請的姿勢。

    李篤根本就是無奈,總不可能學那小子來劫持那一套吧?

    他有那個能力,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尤其是在對方已經有了警惕的情況下,不可能成功。

    旋即,他只能冷哼一聲,怒氣衝衝的離開。

    走之前還不忘將安然也給拉了出來。

    見着李篤與安然的背影逐漸遠去。

    田高智面上的笑容逐漸冷淡了下來。

    “呵!”

    “不識擡舉的老東西!”

    “侯爺...”

    “爲何不僅不收了這迂腐老東西的兵權,還要分兵給他?”

    “我們要進攻燕京,可是要面對十多萬京中守軍的,兵力本就不足。”

    親衛統領上前疑問道。

    “剛剛那小子說的沒錯。”

    “我們就算是跑得再快,能跑得過韃子騎兵一人兩馬、三馬?”

    “呃...您是說讓那老東西留下來替我們阻擋一番白韃?替我們殿刀頭?”

    “可這一下讓他分走兩萬兵力是不是...”

    “咱們是去幹嘛的?”

    “雖言反亂撥正清君側,但是那逆賊已然完全掌握了京城。”

    “在他們看來我們纔是造反!”

    “你猜猜,這宣府城內,有多少人是真正忠於我的?”

    “有多少人能夠保證對陣京營的時候不會臨陣倒戈?”

    “有時候人不是越多越好。”

    “昔年金於野狐嶺集數十萬大軍對陣蒙古鐵騎,這數十萬大軍中有近乎半數是強徵而來的民伕。”

    “可最後如何?”

    “還不是被蒙古打得七零八落,喪師千里?葬送了金朝最後的野戰精銳?”

    “吾常讓你多讀書,可見你是沒有聽的。”

    “呵呵...”

    “是是是,侯爺真是英明,下屬日後一定加緊讀書。”

    “若是有侯爺的一半,我也就知足了。”

    “滾!少跑馬屁!快去準備!若是延誤了軍機,必將你軍法處置!”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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