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了一整日的宣府城終於安靜了下來。
今日李笠爲首的武威營救回了一批被白韃裹挾的流民。
安然作爲此時城內臨時主官，也是費了好大勁纔將這批人安頓下來，又遣人安排食物，清點人數，登記造冊。
這一忙不想竟然忙到深夜。
這與他昔日在皇宮裏的生活截然不同。
辛苦了無數倍。
不過他還是甘之如飴。
過去的他還是過於懈怠。
此刻，他才盡力的爲這天下老百姓做了一些事情。
“安兄弟，你回來啦？”
安然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總兵官官邸的時候。
幾個大漢和他打招呼。
安然笑了笑。
點點頭，亦做了迴應。
這些大漢乃是之前呂良派來護送他和姜泠瓏的。
不過此次又留在了城裏，保護他們的安全。
安然將他們全部安排在姜泠瓏身邊。
盡全力保護姜泠瓏不受到傷害。
畢竟這城裏也並非這麼安穩。
總是會有一些人趁亂生事。
進了府邸。
他直奔後院而去。
還未推開院門。
一道身影便衝出撲進他的懷中。
“嗚嗚嗚...安然...你可算是回來了...”
“你都不知道我多擔心你！！！”
姜泠瓏將腦袋靠在他的懷中，微微揚起頭，眼眶通紅，滿眼擔心。
“好啦，好啦。”
“這不是沒事嗎？”
“別抱着了。”
“一身的血腥味和臭味...”
“怎麼喜歡抱，等我去洗漱一番，再抱着？”
“血腥味？！！”
姜泠瓏小鼻子嗅了嗅。
眉頭猛地皺起。
“你身上怎麼會有血腥味？”
“你不是說掌管城中民生嗎？”
“難道還會讓你上戰場？”
“哈哈，自然不會如此。”
“泠瓏你多慮了。”
“宣府城可還有兩萬官兵，哪裏輪得到我這孱弱之人上戰場？”
“只是一大早我便帶着民伕到城頭幫忙。”
“雖然距離戰場有些距離，但也難免沾上些血腥味。”
“好啦，好啦，真的沒事，莫要在擔心了。”
“喫晚飯了沒？”
“沒喫，等我們洗完澡，出來一起喫一點。”
聽安然這般說着。
姜泠瓏眼中的擔憂才消散了一些。
“沒...沒喫，沒有什麼胃口。”
“你快去洗漱吧，我等你。”
“嗯嗯。”
姜泠瓏鬆開摟住他腰的雙手。
安然旋即走入院內的洗浴室。
過了一會又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
與姜泠瓏在院內喫過簡單的一餐之後。
兩人便入了臥室。
躺在牀上。
姜泠瓏緊緊靠在安然懷中，死死抱住他的腰，好似生怕他會消失不見一般。
“安然...”
“嗯？”
“你看我，爲了陪你，連自身的性命都不要了，也要待在這城裏。”
“你能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嗎？”
“自然是明白的...”
“那你呢？”
“你對我呢？”
“我對你，就跟你對我一樣。”
“泠瓏，你之情深義重，我自然會記在心中。”
“此生，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哼！騙人！”
“要是真如你說的這般，此次你就不該涉險！”
“你要知道若是你出了意外...哪裏還有我獨活的道理？”
“抱歉...泠瓏...”
“就一個道歉就完了？”
“你都不知道昨晚的時候，你有多冷酷無情！”
“那...那泠瓏你想要什麼？我補償你。”
“你把頭低一點...”
“嗯？”
“看我咬死你！”
姜泠瓏一口咬在安然的脣上。
很是用力，很快一抹鐵鏽味在兩人脣齒間流轉。
良久，脣分。
姜泠瓏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臉頰已然若三月桃花，卻依舊逞強的瞪着安然。
“這下知道錯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那以後還犯不犯？”
“...”
安然一陣沉默。
“呵！”
“我就知道。”
“你給我小心些，以後纔有這樣的事情。”
“我就加倍的咬你！咬死你爲止！”
姜泠瓏眼眸閃過怒火還有心疼。
“嗯嗯...小安子甘願受罰...”
“行了，睡吧...”
“忙了一整天，也累壞了吧？”
“明日天未亮，你怕是就要起牀了。”
“好。”
安然將懷中的姜泠瓏抱得緊了些。
這才閉上眸子。
很快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感受到安然的親近。
姜泠瓏嘴角微微揚起。
但是很快又消散。
伸出纖纖玉手。
撫摸着似有愁容的安然的面容。
“唉...”
“這又是何必呢？”
“爲了城中這些百姓...你就要如此涉險，真的值得嗎？”
“你再努力，僅僅憑藉一個人的力量，也難得救他們呀？”
姜泠瓏眉眼低垂，雖然她也會憐憫這些窮苦的百姓，但是比起她身邊最最珍貴的人的安危，那些素不相干的百姓真的不值一提。
“可是...”
“你這樣的人...就算是我，又怎麼勸得動你呢？”
“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是會發生很多次吧？”
她湊近到安然的面前，很近很近。
近到能夠清楚的感知到溫熱的氣流打在自己面容上。
她癡癡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冷芒。
“要是...”
“要是能找個法子，把你死死捆綁我身邊就好了。”
“讓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
“我呀...”
“真的好愛好愛你呀...”
姜泠瓏輕聲呢喃。
面前的安然恍然未覺。
她勾起嘴角。
靠在安然懷中。
貪婪的長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
卯時。
臨近嚴冬。
此刻天依舊黑的深沉。
安然卻緩緩睜開眸子。
臉上滿是睏倦，但很快便消失。
他坐起身子。
這才發現，本來應該在身邊的姜泠瓏此刻卻沒了蹤影。
咔噠。
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
“咦？”
“安然，你醒了？”
“我讓人熬了一些粥，這裏還有一些饅頭。”
“知道你很早就要去忙碌，所以給你端過來了。”
姜泠瓏端着餐盒，微笑着。
倒像個爲忙於公務的丈夫早起準備早飯的賢妻
安然眼中微微動容，以姜泠瓏那小公主般的性格，難得早起幫他來準備早餐。
點點頭。
“好...辛苦泠瓏了。”
“辛苦什麼？”
“我幫不了你什麼，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極少數事情了。”
“快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