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站在殿門之外。
一抹溫柔的笑意浮現臉上。
“怎麼了?”
“大晚上的...外邊天氣還冷着呢!”
“還不快進來?”
眼見着安然終於來見自己,姜泠瓏也顧不得耍小脾氣,很是欣喜。
前些日子,她篡改父皇遺詔被安然發現,氣得他許久未理會自己。
這段時日,可把她愁壞了。
“算了,挺晚了,我就不進來了。”
“站在門口與你說幾句話就走。”
姜泠瓏聞言卻是心中一急。
“你還在生我的氣?”
“安然...我錯了!”
“你莫要不理我好不好?”
她忙要上前撲進安然懷中。
可還未走近,就聞到一股極濃的血腥味。
臉色微變,腳步放緩,但還是撲入他的懷中,貪婪的吮吸着他懷中的溫暖。
“安然...你這是...”
“無妨的。”
他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就在門檻處坐了下來。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不見你,也並非是生你的氣。”
“而是...有事要處理。”
“你之前做的事情,我已經全部幫你料理完手尾了...”
“安然...”
姜泠瓏猛然擡起頭,眼淚婆娑。
她就知道,她的安然不可能丟下她不管的。
就算自己犯了錯,再生氣也一定會幫自己。
原她還一直錯怪他。
“不必如此...我應當爲你做的,我們從來都是一體。”
安然輕聲道,眼神很溫柔,撫摸着她的秀髮。
“你之前提到的想當皇帝的事情...”
“我想着,女人登基,畢竟阻力很大,外邊朝臣不可能現在就同意。”
“或可徐徐圖之...”
“不若先給你封個長公主,垂簾聽政。”
“待到日後時機成熟,於朝中有了自己的班底,再進一步如何?”
“什麼?”
“安然!你同意啦?!!”
姜泠瓏瞬間興奮道。
哈哈!
她的安然果然對她最好了!
那可是皇帝之位!這世間最最尊貴的位置!
這樣的東西只是她開了口,都願意給她。
原有的心中的芥蒂一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
安然緩緩點頭。
臉色卻嚴肅起來。
“可別太得意。”
“那個位置不光意味着尊貴。”
“還意味着要守護天下仕民的責任。”
“你要做的不僅僅是待在那個位置上享受,還要爲國爲民做出一些功績出來,不,你是女子,他們對你的要求只會更高!”
“...”
姜泠瓏眼眸一縮。
訕訕笑着。
她之所以要這個皇位,也並非爲了權勢尊貴...她只是想要懷中的人能夠不要離開她。
可如今對方的表現,卻又給了她信心,她似乎沒有必要再要那個皇位?
“安然...我其實...”
“不能退縮哦...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退路了。”
“哦...”
“不過別擔心,我會幫你的。”
“安然...”
“快隨我進屋吧...”
“坐在外邊多不好?”
姜泠瓏在他懷中蹭了蹭,只覺得身子有些炙熱。
心中的愛意都快要溢滿出來了。
“不了...”
“在我懷中多待一會吧...”
“哦...”
姜泠瓏安靜下來,壓住自己的心緒。
倒也不排斥在他懷中享受這安寧的時光。
她低頭埋在安然脖頸前。
嗅着他那讓人着迷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
又不時,輕輕抿着脣吻在他的嘴角處。
兩人都未說話。
享受着這片刻親暱。
過了一會。
姜泠瓏擡頭。
正好對上安然那眸光。
卻忽然一愣。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眸光?
夾雜着深沉愛意、欣慰、期盼、愧疚、痛苦等諸多複雜情緒。
她聲音不知爲何有些顫抖。
“安然...你怎麼了?”
“爲何...”
“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既然累了,那不如...”
“我還有事要忙,只過來與你說幾句話。”
安然站起身,鬆開環在姜泠瓏腰間的手,輕聲道。
“天色很晚了,寒氣未消,早些休息吧。”
說着,卻也不等姜泠瓏開口,他便轉身離去。
姜泠瓏伸了伸手,想挽留,但沒有喊出聲。
她怔怔的看着安然背影,意外的發現,原本意氣風發的挺拔青年,此刻背影竟然有些佝僂了。
“他...這是怎麼了?”
...
腦海中陡然閃過這個隱藏在角落多年的記憶片段。
聯想起那夜他身上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以及離開時那疲憊的背影。
又因爲面前姜梓楠的話語。
她今日倒是陡然明白了那個蘊藏着諸多複雜情緒的眸光的意味。
驀然的,心開始刺痛起來。
像是內裏本就藏了一萬根針,因此事而顯現出來,扎得她鮮血直流。
他的痛苦來源於何?
他的愧疚來源於何?
那日他分明就是去殺人去了!
那些人裏可是有無辜之人?
所以他纔會痛苦、愧疚。
那深情和欣慰又來源於何?
那是對自己的愛意。
他在期盼什麼?
他在期盼通過他的努力,自己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不!”
“不!”
心中早就佈滿的陰暗將她逐漸深入的思緒吞噬。
“不可能!”
“必定不是這樣的...”
“如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些情緒?”
“肯定是我看錯了!”
“我記錯了!”
“十多年了!”
“哈哈哈...定是這姜梓楠以言語誘導我,纔會讓我想象出此等場景...”
“我絕不承認!”
她紅着眼眶,神色癲狂,恍若再往前一步,就會跌入那無底的深淵。
她很清楚!很清楚那深淵裏存在着什麼。
不能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