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潑灑在雪白的地裏。

    瞬間染成鮮紅。

    慘叫聲漸息。

    “稟指揮使。”

    “敵寇一百三十七人,全部授首,無一逃脫。”

    “不錯。”

    “回京後諸位兄弟皆重賞。”

    安然冷冷的環顧一眼四周。

    “繼續趕路。”

    “謝指揮使。”

    他說完這句。

    剛剛要上馬。

    遠處的黑夜當中,忽的傳來清脆的馬蹄聲。

    同行錦衣衛對視一眼,皆警惕起來。

    “指揮使小心。”

    “許是京中那些亂臣還有後手。”

    “不,聽聲音之後單人單馬。”

    話音剛落。

    黑暗中果然一人一騎衝出。

    見到這遍地殘屍的場景。

    卻是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可是對面安指揮使當面?”

    “安大人在此。”

    “來者何人?!!”

    有錦衣衛擡起手中的弩遙遙指向那人影。

    那人跳下馬。

    “安大人,奴婢奉王閣老之命,前來送一封書信。”

    安然點了點頭。

    便有錦衣衛上前,從那人手中接過信封。

    打起火把,拆開信封。

    信不長,寥寥幾個字。

    【切莫返京。】

    安然挑了挑眉。

    問道。

    “王閣老這是何意?”

    “他可還說了些什麼?”

    “奴婢不知信上內容,且閣老並未多說什麼。”

    安然沉吟了片刻。

    將那信連同信封一起燒掉。

    “走吧,返京。”

    於是數十騎一起上馬。

    踐踏風雪。

    朝着遠處而去。

    及至凌晨。

    來到了一處驛站。

    正要停下來,休息一番,給馬匹餵食。

    還未等靠近卻見那驛站門口站着一纖細身影。

    看樣子是個女人。

    等安然等人走近了。

    纔看清,這是一穿着道袍的女冠。

    容貌並不出衆,可週身卻流淌着一種出塵的氣質,站在雪中,好似真仙獨立。

    她盈盈一笑,微微拱手。

    “安小友,別來無恙啊。”

    安然此刻也認出了這位故人。

    眼中閃過驚訝。

    “好久不見,道長可還安好?”

    “卻不想能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方遇到道長。”

    “不必驚奇,貧道專程在此等候。”

    “小友可否一敘?”

    “若是敘舊怕是沒有時間,我急着回京呢,只是在此處稍作休整便離開的。”

    “道長可往京城一敘,或帶安頓下來,我親自去道長的道觀尋您。”

    這女冠搖搖頭。

    “沒機會了。”

    “就在此一敘吧,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

    “好吧。”

    安然揮了揮手,

    自然有屬下帶着他的馬去餵食兒。

    便讓驛丞準備了一間略微乾淨些的屋子。

    備了些許素食。

    “道長,條件簡陋,還請見諒。”

    “無妨,貧道不在意這些。”

    這女冠不在意的搖搖頭。

    就着如豆燈光細細打量了安然一眼。

    帶着些許責怪的語氣道。

    “安小友。”

    “你還真如你所說的不留餘力呢。”

    安然明白對方所說何事。

    笑着點點頭。

    從懷中將一直貼身攜帶的天書放到桌子上。

    “天地賜予,自然要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爲生民立命,當然要不留餘力。”

    “安小友。”

    “貧道剛剛說那話還有一層意思。”

    “哦?”

    “你活不過明年夏天了。”

    “...”

    安然面上笑容未變,好似早有預料。

    “道長所說,我自有預料。”

    他垂了垂眼瞼。

    “這一月以來,每夜吐血半碗。”

    “這樣的身子自然不可能再活很長時間了。”

    女冠眸光落在他面上久久未曾離開。

    “看起來,你也並非無怨無悔。”

    “自是無怨無悔,不過人生在世,怎麼可能一個在意的人都沒有?”

    “總是有遺憾的。”

    “咳咳...”

    “算了,不說這些了。”

    “當年,道長曾說會親眼看着我做到怎樣一個程度的。”

    “如今道長可清楚的看到了?”

    “我究竟做的如何?”

    “你在意別人的看法?”

    “終究是在意的,若是在有一些褒獎最好了。”

    安然笑着。

    “這纔有那麼一點年輕人的樣子。”

    “很好。”

    “安然,你做的很好。”

    “你所付出的,我看不到。”

    “可是我也能從這兩年來,百姓生活的變化,判斷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

    “那便好,能得此誇獎,我很高興。”

    女冠面色一正,嚴肅了起來。

    “安小友。”

    “奉勸你一句。”

    “你可以停下了。”

    “找個地方好好度過剩餘的生命。”

    “這京城就不要回去了。”

    “...”

    安然頓時眉頭一皺。

    “泠瓏病重。”

    “我必須要回去看着她。”

    “也要穩定朝中局勢。”

    “怎麼都不讓我回京城?”

    “難道這京城是什麼龍潭虎穴?”

    “若是此時我跑到什麼地方安享餘生。”

    “泠瓏該怎麼辦?”

    “且不論我死後,就說現在,她如何能在這紛亂的局勢裏面存活下去?”

    “道長,京城我是必須要回去的。”

    女冠嘴張了張,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當今皇帝天命所歸,非你想的那般脆弱,她不是一個小姑娘了。”

    “...”

    安然沉默了一會。

    只說了一句。

    “終究還是要回去的,不然我不放心。”

    “京城紛亂,我是知道的,但是憑我的勢力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

    “斷然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貧道言盡於此,如何做都是你的選擇。”

    女冠暗暗嘆了口氣。

    卻知天命不可違,便不再多言。

    簡單的喫過些飯菜。

    安然站起身行禮告辭。

    女冠還了一禮。

    看着安然踏入黑暗當中逐漸模糊的背影。

    遙遙舉起手中茶杯,往地上一倒。

    “以茶代酒。”

    “小友一路走好。”

    ...

    清晨,天色灰濛濛的。

    雪勢稍停。

    燕京建成數百年依舊巍峨的城牆矗立在大地之上。

    安然立在馬上,看着那城牆,冷笑一聲。

    轉頭對着身後的屬下吩咐道。

    “等入了城,即刻關閉城門召集人手,按照名單抓人,莫讓一個人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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