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軀猛地一滯,周遭空氣似乎凝固在了一起,大腦一片空白,四周忽地變得寂靜無比,靜得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呼吸聲。
男人逆着月光,健碩的身影被月色拉的欣長。
他的眉眼冷峭,鼻樑高挺,面部線條幹淨利落,纖薄的嘴脣微張,如刀削一般的下頜線只露出一半,而另一半被隱在了月色中。
即使如此,那張臉依舊完美的無可挑剔。
男人即便身着寬鬆的運動衣亦能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姿和勁瘦的腰身,熟悉的軍裝束腳褲和黑色馬丁靴,整個人又冷又酷。
楚西洲收起了槍,眸光顫動,只是靜靜注視着陸知意,看得久了,眼裏竟浮出一抹淡紅,隨即逐漸溼潤。
陸知意呆坐原地,不過幾秒,她的眼中便開始發酸,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
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表情,在她有些髒卻依舊精緻絕倫的臉上愈演愈烈。
有那麼一瞬,她真的以爲自己已經死了,楚西洲的出現只不過是她的幻覺,是她的夢。
她木訥地將視線轉回,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本能地伸出手指往手臂上按了按。
觸到傷口,溫熱的鮮血沾染指腹,頓時之間,一陣尖銳地痛意,直往心口鑽。
不是夢...
這...
不是夢!
楚西洲心臟抽疼。
她的眼神再不復往日明亮,變得黯淡無光空空如也,眼底滿是被這殺人遊戲磋磨後的悲苦,以及冰涼。
兩人地目光再次碰撞,在空中交匯,用眼神傾訴所有侵入骨髓的思念和擔憂...
“嗚嗚……”
而這所有的感覺,都被一陣低低的嘶吼嗚咽聲終止。
聞聲,楚西洲視線偏移,眼神沉下,眸光暗波洶涌,無不透着徹骨的森冷。
狼小弟與狼王出生入死,戰鬥力自然不會差於它。
它摩拳擦掌,四肢微曲,伏在地上,張着血盆大口,伺機而動。
忽地,狼小弟仰頭,大聲高吼。
“啊嗚——”
明月光輝之下,狼頭的輪廓清晰鋒利,這悽慘的叫聲,更是響徹整個山林。
叫聲落幕。
忽地,
狼小弟將頭轉回,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楚西洲。
楚西洲輕輕擰眉,不屑地吐出兩個字:“真煩。”
話音剛落。
狼小弟鋒利的爪子在地上磨了又磨,呲牙咧嘴,黑色的鼻子皺成了一團。
它調轉方向,猛地就往陸知意的方向衝去。
楚西洲瞳孔微震。
就在它即將要撲上的一瞬。
“砰——”
槍聲驟然響起。
狼小弟連碰都沒有碰到陸知意一根頭髮絲兒,發出嗚咽一聲,身子一歪,便倒了地。
陸知意剛回頭,就撞進了一片深邃裏。
男人並沒有直視她灼燙的目光,沉默着半蹲在她身側,鐵臂穿過她的腿彎,一手錮住她的背脊,打橫將她抱在了懷裏。
楚西洲眉宇之間那深沉的氣息,讓陸知意不得不將目光收回,老老實實貼着他的胸膛。
熟悉的味道闖入鼻腔,一股洗衣粉的香氣,似有若無在鼻尖處渲染,直衝大腦。
可他的身體卻不如往日滾燙,不知是不是陸知意的錯覺,她竟感覺到一絲冰涼侵入骨髓。
陸知意驀然垂眸
也許。
楚西洲...
到底還是在怪她。
楚西洲將陸知意抱到一個比較寬敞的地方放下,便又轉過了身。
因爲那隻狼小弟還沒有死透。
它掙扎着,跌撞着站起身,透過它的眼睛,陸知意看到了嗜血的恨意,還有熊熊燃燒的怒火。
楚西洲歪了歪脖子,慢條斯理的將匕首抽出,反握在手裏,眼神更是如幽潭一般,深不見底。
楚西洲不甘示弱,一個箭步邁出,半弓下腰,腳下一轉與之擦身而過。
隨即在狼小弟落地的那一瞬,楚西洲主動出擊,握住匕首,反手就往狼的側身刺進。
狼小弟雖然身負重傷,但實力依舊不可小覷。
匕首刺進的一剎那,鮮血猶如清泉汩汩。
它發出痛苦的抽噎,身子劇烈搖晃,想將匕首甩開。
楚西洲輕蔑而視,緊抓匕首的握把,嘴角沉下,一個巧勁兒,刀刃順着狼身的紋理,緩慢滑動,直至匕首滑至尾部,從它的皮膚裏抽出。
滿地鮮血,混着泥土,暗紅刺眼。
狼死。
其餘幾個人氣喘吁吁,先後趕到。
厲南之看了一眼手中持刀的楚西洲,和身旁幾隻狼的屍體,沉聲問道:“知意呢?”
楚西洲沒有應答,面無表情,將沾了血的匕首放在狼皮上擦了擦,隨即收起插進靴子裏。
他目光沉沉,走向了陸知意。
幾人跟上。
陸知意背靠在樹幹旁,眼神呆滯,木訥的掃視了一圈面前站着的楚西洲,厲南之,楊亦川還有許銘。
心中緊繃着的弦,忽的一下全部斷裂。
眼淚落得猛烈。
幾人拍了拍楚西洲的肩,無奈搖頭。
許銘:“我們就在旁邊守着。”
楚西洲半蹲下身,強忍着眼中的淚,伸出食指,將她臉上的淚擦乾淨,眸底溫和,像一片無波瀾的海。
“知意。”
楚西洲輕聲喚道。
短短兩個字,低沉的嗓音卻出奇地顫抖。
陸知意低垂眼睫。
“楚西洲,你爲什麼要來?”她哭着問道,鳳眸噙滿淚水,滿臉都透着疲憊。
楚西洲聞言,僵住了手指,心尖一澀,眼眸微顫。
“你不希望我來是嗎?”
陸知意淚水洶涌。
她啞着嗓子,“你不該來的。”
楚西洲緊緊閉上了眼,眼白布滿血絲,眼中的淚,落了滿面。
他站起身,背對着她。
“對,我確實不該來。”楚西洲的肩膀微微起伏,語氣粗重,自喉間擠出一陣怒意,“我就應該對你不管不顧,不給你留任何訊息,一點眷戀都沒有的丟下你,死在這座深山裏!”
陸知意聞言,背脊僵住,蜷着發麻的手指,抓了抓髒亂不堪,滿是血跡的衣襬。
她扶着枝幹,緩慢站起了身。
鼻腔酸脹感愈發濃烈。
她終究是喊出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名字,“楚西洲...”
楚西洲愣怔一瞬,轉過身,陰沉着臉,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往懷中拉。
冰涼的脣瓣,狠狠撞在一起。
他發狠似的咬着她的脣瓣。
緊緊禁錮着她的腰肢和背脊。
這帶着深深的擔憂,着急,驚慌,還有入骨思念的吻,每一次的輾轉,都是他在用身體力行宣泄着他所有氾濫的情緒。
吻分。
兩額相抵。
楚西洲將陸知意壓在了樹幹上,大掌,死死攥住她的手臂,後槽牙都快磨碎了,從牙關擠出一句低吼,
“陸知意,我真的不知道,你他媽到底愛不愛我。”
陸知意抿了抿泛着溼潤桃紅還有些發麻的嘴脣,被那久違熟悉的氣息包裹,她竟然連站都站不穩,一個勁兒地往楚西洲懷裏跌。
楚西洲扣着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哪根筋兒抽了,竟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陸知意眉心緊緊蹙起,視線模糊不清。
她的手環上楚西洲精瘦的腰身,迷迷糊糊之間,她輕啓脣瓣,“楚西洲,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