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訂婚的事江年讓他們不要說出去,暫時沒人知道他們分手,江年連貝澤都沒有告知,但南枔總覺得他猜到了,這羣人裏最細心的就是他。
他最近總是過來這邊走廊轉悠,時不時用略帶深意的眼神看她,欲言又止。
南枔去了幾天學校也待不下去了,她逃了課,一個人待在公寓裏,無聊的時候就喝酒,她有一酒架的酒,江年買的。
有天晚上她在客廳裏喝了兩杯紅酒,酒精上頭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半夜被冷醒的時候才知道下雨了。
風夾着雨不停的吹着,透骨的冷,她渾渾噩噩的爬起來過去關窗,腳步有些不穩,一不小心磕到了旁邊的茶几摔在地上。
她輕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順勢伏在茶几上緩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跌跌撞撞的過去把窗關上,回來的時候衣服被打溼了,她只好過去洗澡。
南枔沒有脫衣服,就這麼躺進放滿冷水的浴缸裏,她仰着頭,燈光打在她臉上,南枔覺得天氣真的開始冷了。
“他根本就不愛你母親,你自己心裏明白的吧,裝什麼?”
是真的不愛嗎?不愛爲什麼還要在一起?
“誰會喜歡你這樣啊,冷冰冰的,看着就晦氣。”
江年說喜歡的,他說過的。
“你媽要不是因爲你要走了,也不用不明不白的死|掉。”
“大家好聚好散……我不糾纏你……”
南枔摸摸索索的爬起來,去房間裏找她的手機,身上的水滴答滴答地浸溼了地板,她顫抖着手指去翻通訊記錄,終於找到了江年的名字。
“嘟嘟嘟……”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人接,直到電話自動斷開,南枔又打了第二遍。
“……喂?”這次他接的很快,聲音有些啞,像是剛被吵醒了。
南枔跪坐在地板上,身下是滲出來的冰水,涼意襲來,她顫抖着喊了他名字,“江年……”
寂靜中,她聽到電話那頭呼吸頓了一下,各自沉默了許久,然後電話被掛斷。
南枔怔怔地看着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把手機放回去,然後緩慢的脫了衣服,進了浴室開熱水準備洗澡。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控制不住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順着臉頰滑落在地板的積水上。
浴室霧氣氤氳,熱水讓鏡面變成白濛濛的一片,不過,仍然是徹骨的冷。
………
南枔知道江年其實是意外,某天體育課,他們都在體育館,南枔本來要回教室的,經過籃球場時聽到江年的名字。
她想起南和泰跟她說的婚約,南枔微微側着頭去觀察他,看了他很久,江年察覺到了,擡頭眼神跟她撞上。
後來江年追求她,南枔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浪蕩富家公子,桀驁不馴的好色之徒,跟她父親當年一樣。
江年想玩,她就陪着他玩。
事情發展跟她預想的一樣,那次在倫敦已經分開了,她故意比他晚一些回國,以爲回國後收到的應該是退婚通知。
他很認真的說喜歡她,南枔沒有理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臟正在一下一下的快速跳動着。
她覺得自己心態開始有了些變化,那天他提起解約的事情。
南枔看着他亮晶晶的帶着期盼的眼睛,忽然覺得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不想跟他玩玩了。
江年說得對,確實沒意思。
………
南枔洗完澡以後趕上了最晚的一班飛倫敦的航班,她沒有睡覺,眼睛裏帶着血絲,眼皮很累很累,有些腫脹疼痛。
但她睡不着,只好閉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等着這漫長的時間過去。
貝澤之前過去找她,問她是不是知道江年在哪裏,他說你們倆有些不對勁了,很奇怪。
跟開始那時候一樣,同樣不對勁。
南枔沒回答他,她不知道怎麼告訴他,但她知道江年在哪裏。
飛機降落的時候,南枔匆匆跟着人流往外面走,她什麼都沒有帶,邊走她邊給江年打電話,這次同樣響了好久他才接。
“……”對面是沉默的呼吸聲,很安靜。
南枔看了一眼機場外面,天黑了,風颳得很大,鋪天蓋地的捲起來,空中有飄起來的落葉,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然後她聽到廣播說有航班準備停飛,原本過來的航班也在別的地方迫降,大雨要來了。
再晚一點,她就到不了倫敦了。
出去的長廊上有暗掉的玻璃屏幕,南枔腳步緩下來,定定的看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頭髮有些凌亂,眼眶也是紅的,有些狼狽。
她輕聲說,“我在機場,你……”
“我去接你。”江年這次沒等她說話,脫口而出,然後掛斷電話。
江年知道她過來了,他知道她會來倫敦,他們之前一起來過的地方。
他來得很快,在大雨來之前接到她了。
江年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機場門口,看到南枔的時候拉着她上了車,卻沒有再跟她說話。
沒帶司機過來,只能江年自己開車,他讓南枔坐在副駕駛,然後從車頭繞回去,剛關上車門,南枔就撲到他身上了。
她整個人縮在他溫暖的懷裏,摟着他脖子,情緒涌動,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我冷……”
江年沒抱她,也沒說話,冷着臉看窗外,卻也沒推開她。
車窗外,遠處有些微的霓虹閃爍,風呼嚕嚕的颳着,聽到聲音就覺得冷,南枔手指冰涼,渾身都在打寒顫。
南枔有些難過,慢慢的鬆開他,從他身上下來,準備回到副駕駛上。
江年突然掐住她下巴,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漆黑的眼眸看進她心裏,“你不吻我嗎?”
我一直在等你來哄我,你吻我一下,我就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