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玄卿還未曾在這種節日出過宮，看到這麼多人，有些不太習慣。
白皎皎看他微皺的眉就知道了，“喵～”
寒時與其他影衛一起，護在其前後左右，今夜每個人都帶了隨身佩劍。
董玄卿把貓抱在懷裏，時不時摸一摸它的頭，“小白開心嗎？”
“喵～喵～喵～”白皎皎蹭蹭他的手。
去年夜裏出宮，它與花貓走過許多地方。
可白皎皎從來就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與董玄卿在上元節到這兒來。
他們走着走着，途徑路邊小攤，它更沒想到，他到這兒是來買買買的。
“這個，給小白買兩個。”
“這個兔子可愛嗎，這個花也不錯。”
董玄卿負責看，寒時負責給錢，其他影衛負責拿，沒有白皎皎什麼事。
“小白喜歡什麼顏色，這個好不好？”
今夜人多，就算他與貓說話，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除了小攤老闆。
看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白皎皎都能想象，人家可能以爲董玄卿腦子有問題。
不過還好，他視若無睹，“這個要了。”
他們再往前走一段路，董玄卿又指着冰糖葫蘆，“這個拿兩串。”
別人有的，他的小白也得有。
[系統溫馨提醒，馬上子夜了。]
白皎皎立馬回頭，用貓爪子拍了拍董玄卿，“喵喵～”回去～
“嗯？小白怎麼了？”他低頭摸它。
白皎皎指了指馬車的方向，“喵喵～”
董玄卿問寒時：“現在什麼時辰？”
他立馬回答：“接近子夜了。”
董玄卿點頭，“回馬車上。”
所有影衛隨他掉頭，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步伐比來時快了不止兩倍。
白皎皎以爲很快就會回到馬車上，結果他們走至半路，竟被遊人擋住了。
最前面是畫了各式花臉的人們，載歌載舞，一邊跳，一邊往前走。
後面是一些遊人，有老人，有小孩，還有拖家帶口的，以及很多情侶。
他們手持花燈，列隊前行。
董玄卿蹙眉，“怎麼回事？”
“喵？”白皎皎也奇怪，這是幹什麼。
寒時忙拉住旁邊一個路人問，人家說是傳統節目，上元節遊街。
那些畫了花臉載歌載舞的人們，扮演的是各路神仙，共祝新春。
董玄卿知道民間有這種節目，沒見過。
人太多了，隊伍也長，他們不能橫穿過去，只能在這兒等一等。
可是白皎皎等不得，“喵喵……”
系統通知，一般都是掐着時間報的。
若是沒有這個意外，董玄卿一定能在子夜前返回馬車，可現在不行了。
白皎皎有些着急，耳朵往下壓，又用貓爪子拍他，“喵嗚～喵嗚～”
董玄卿沒見過它變身，也不知道究竟怎麼變的，自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只能安撫小白，“一會就能過去了。”
“喵嗚～”白皎皎一邊等一邊叫。
等它察覺到暈眩感，已經來不及了，渾身的骨頭開始錯位，“喵～～～”
白皎皎想從他身上跳下去。
董玄卿這才驚覺，小白好像不太對勁，“小白，小白，你怎麼了？”
系統說過，只要白皎皎暈了，就不會疼，相當於屏蔽了它的痛覺。
他們現在在大街上，在看遊街。
白皎皎在董玄卿懷裏，它不能也不敢暈，所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變身的疼。
這是第三次，彷彿比之前兩次都疼，疼得白皎皎的聲音都變了，“喵～”
董玄卿從未見過它如此，都有些慌神了，“你們立馬開路！”
影衛們紛紛拔劍，“閒雜人等迴避！”
他們用劍，強行中斷了遊街隊伍。
而路人們見到這麼多寒光閃閃的劍，都有點懵，有人逃竄，有人看戲。
還有人亂喊亂叫，引發了不小的騷亂。
寒時護送董玄卿回馬車，他們幾乎是跑着去的，白皎皎疼得厲害。
一挨近馬車，它就從董玄卿手裏掙扎出去，想自己衝進裏面躲起來。
結果是白皎皎預估錯誤，手腳都在變形，完全不受控，致使它摔在地上。
董玄卿連忙拎起它，鑽進馬車裏。
寒時坐在前頭，“公子，我們現在去哪？”
本來董玄卿還有別的安排，可小白突然這樣子，使他的心亂成一團毛線。
董玄卿哪裏還有心情玩，“回宮！”
寒時駕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跑。
而董玄卿卻見證了貓變成人的過程。
在白皎皎的扭動中，它的軀幹緩緩變大，四爪伸長，毛髮一點點變淺……
“喵嗚～啊～啊～”白皎皎不願意讓董玄卿看到這一幕，四處找地方躲。
可這裏是馬車，白皎皎躲無可躲，“嗚～”
這不是它預料的結果，他不該看見。
如果沒有那隊遊街的人，白皎皎可以在子夜時，安安靜靜在車裏變身。
它跟他，完全不該是現在的樣子。
“朕不看，小白別怕。”董玄卿心疼極了。
他自覺離白皎皎遠點，靠在簾子後面，閉着眼，聽它撕心裂肺地慘叫。
董玄卿聽得拳頭都攥緊了，“寒時。”
“不回宮了，往城南，往人少的地方跑。”不能讓人聽見小白的慘叫。
董玄卿也不能這時候帶它回宮。
寒時應聲，又讓馬車改了方向。
白皎皎疼得滿頭大汗，才變身成人，顫抖着撐起身子，去扯她的包袱。
董玄卿給她帶的衣服首飾，全在裏面。
他一聽到聲響，立馬睜了眼，“小白！”還湊過去，想幫忙拿東西。
結果白皎皎條件反射，雙手立馬護着胸前，還連連後退，“你別過來！”
馬車一個顛簸，她的後背撞上凳子，發出哐噹一聲，疼得直抽氣。
董玄卿立馬打開包袱，從裏面拿了衣服，裹住白皎皎，“小白疼嗎？”
他問的是後背，也是她剛纔的變身。
小白子夜變身成人，破曉恢復貓身，那她一天裏，就得經歷兩次那樣的痛。
董玄卿日日夜夜與她在一處，爲何從來不知，竟然這般痛苦跟難受。
“疼。”白皎皎紅着眼眶，扁嘴。
若不是因爲他，她就能無痛變身了。
董玄卿還要在旁邊看看看，這下好了，白皎皎沒有臉面，也沒有祕密了。
她一手捂着臉，“你別看行嗎？”
“朕，朕只是……”他只是想幫忙，可是小白現下的模樣，似乎窘迫更多。
董玄卿把衣服給她拿好，然後自覺轉過身去，“朕只是心疼你，不是……”
剛纔那種情況下，哪裏還顧得上男女授受不親，他真的是慌了。
白皎皎忙着穿衣服，沒有回答。
馬車漸漸慢下來，然後停下，寒時在簾子外面說：“陛下，此處無人了。”
他們已經在城南了，離皇宮很遠。
董玄卿說：“知道了。”
他本來想帶小白回宮看御醫的，之所以改了道，是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多一個人看見小白現在的模樣，她就多一份危險，董玄卿不敢賭。
“……”白皎皎盯着他的背影，穿好衣服，戴好平安鎖，又開始扎頭髮。
她才試探地開口問：“我們在哪裏？”
“在城南。”董玄卿轉過頭來，見到小白情緒穩定了些，還是不太放心。
“你每一天，都是這樣子來回變換的嗎？”他的心裏酸酸的，說不出哪兒難受。
白皎皎扎完頭髮，放下手，點了下頭。
董玄卿立馬就抱住她，“你爲什麼不告訴朕，這麼疼，這麼……”
白皎皎拍了拍他的後背，笑道：“告訴你做什麼，剛纔那只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