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峯的許諾說服了大部分民夫,但還是有小部分並不想爲劉一峯賣命。不過他們也明白對方攻下這裏後,很可能不會留他們的性命,就算留下了也可能在未來滅口。所以整體的動員效果還算不錯,民夫都按照李鴻基的安排混合劉一峯的早期班底組成了兩個戰鬥小隊了。

    李鴻基直接打開了他們的武器庫,裏面是劉一峯按照他的要求採購的長槍和單刀。

    明朝是中國槍術最巔峯的年代,後世所知的很多槍術大家其傳承都是在明朝。

    另外,因爲火器的出現,16世紀晚期到17世紀,歐羅巴文明和華夏文明基本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慢慢淘汰西方中世紀和華夏隋朝之後的這千年來,一直流行的重型盔甲了。

    雖然戰場上依然能看見身穿重型盔甲的將領,但精銳士兵全員重甲的情況亦然不多見了。

    像歐羅巴,重型盔甲巔峯的全身板甲已經開始成爲了榮譽象徵而非制式裝備了。就算要着甲,很多已經只着4分之1甲了,也就是所謂的胸甲,那也是爲了防護火器,全身甲的情況是越來越少見的。

    明朝這邊亦然,華夏沒有研發出板甲,但東亞札甲也是在人類甲冑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的。但明朝的札甲卻慢慢退出了歷史舞臺,棉甲替代了它。

    這也導致了明朝的長槍一改漢唐宋的大槍頭,改爲了小槍頭。以前一千年,漢晉隋唐的槊也好,遼宋金元的槍也罷,槊頭和槍頭都是很大很長的,目的就是爲了破重甲。而明朝火器開始流行,重型甲慢慢退出歷史舞臺,槍也就變成了相對靈活的小槍頭了,長槍的整體重量瞬間輕了許多。

    清朝的武備基本繼承了明朝武備,在火器使用方面爲了提防漢人甚至還有後退,所以民國開始留名歷史的各種槍術普遍都很飄逸,就是因爲槍頭改爲了輕便的小槍頭。

    “不指望他們槍用的多好,只希望他們能聽命令,我命令他們刺的時候刺就行了。”

    李鴻基一邊對劉一峯解釋到一邊感嘆劉一峯是真的耿直,他當初說採購一批槍的時候,指的是竹槍。

    是的,中明和晚明的很多士兵都是使用過竹竿削尖的竹槍的。竹子輕便,砍了就能用。特別是在對付倭寇時,竹槍基本就是制式裝備,南軍訓練新兵時很多操控的就是竹槍。

    而竹子從漢朝開始就是建築行業最喜歡用的支架了,所以藟山城移植了大量的竹子。金山城外也移植了一片毛竹,毛竹是出了名的成材快,50天就能長爲成竹。這些毛竹都是去年種的,今年長勢最好的已經成材了。

    但劉一峯不懂這些,他的觀念中就是軍隊的戰鬥力是燒錢燒出來的。對他來說,軍備後勤永遠第一,單兵素質再重要都是第二的。

    所以購買了大量的制式長槍和單刀。

    他現在就拿着一把單刀,刀柄長度超過30釐米,刀身長度也在一米以上,整體形狀長而細,後世小白看到第一反應肯定就是武士刀,懂一點的會說這是苗刀,但在這個時代,稱呼它爲單刀,又名長刀。

    明朝的苗刀指的是苗人所用的短刀,後世人所說的苗刀,那是清末民初時給明末仿製倭刀的單刀起的名字,取意刀身狹長苗條。

    另外倭刀並不是明朝才流入中原的,宋朝就有倭刀流入中原了。但宋朝還是重甲的天下,倭刀沒啥殺傷力,遼宋金元這4朝基本都把倭刀當文玩刀看待的。流入中原的也基本是精心打造的那一批,不然也做不了文玩刀。

    中明鬧倭寇時,戚繼光才發現倭刀對輕甲和無甲特別好用,纔有喫透了倭刀的特點後用大明的技藝打造的單刀,也就是清末民初一直到後世互聯網上一度流行的苗刀。

    大明一直有“你的好東西,我研究下,我學會了,現在我也有了”的傳統。

    西洋人的火器好,我買下來,我研究,我本土化量產,我大明有了鳥銃。

    弗朗機人的後裝滑膛小口徑速射炮好,我買下來,我研究,我本土化量產,我大明有了弗朗機炮。

    尼德蘭人的大口徑前膛加農炮很好,我買下來,我研究,我本土化量產,我大明有了紅夷大炮。

    你倭人的倭刀的確不錯,我繳獲,我研究,我本土化量產,我大明有了單刀(苗刀)。

    到了這個時代的大明,又多了:你的軟帆船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我買下來,我研究,我本土化量產,我大明有了堪比蓋倫船的鄭和級。

    劉一峯學着印象中武士刀的握刀式,連劈3刀。

    李鴻基走了過來笑着說道:“大頭領,大開大合的劈砍適合你,不過你最好是確定能砍死敵人再用,不然你力竭的時候對方能輕易的偷襲你。”

    劉一峯點了點頭,這把單刀重量推測接近4斤,算上長度導致的重心前移,其實劉一峯的雙手都承擔着接近10斤的拉扯力。如果是持久戰的話,的確不適合一直大開大合的劈砍,絕對會力竭的。

    李鴻基接過了劉一峯手中的單刀,說道:“單刀用法有三,基礎的劈砍,靈活的偷刀和半刀半槍。”

    劈砍就不用演示了,更多的是考驗新手容易忽略的腳法和身體素質。

    而靈活的偷刀後世的苗刀愛好者也並不陌生,精妙的前踏配合快速的出刀,以刁鑽的角度用刀尖撩刺敵人的手或者腿,多用於精通單挑的高手,屬於單刀進階用法了。

    而半刀半槍這是軍旅高手愛用的技巧了。大多數單刀刀柄上面30釐米那段是不開刃的,高手會半途改招,另一隻手突然前移握住那段沒開刃的部位,把槍術中的刺用在單刀上。

    這種半途改招如果對面對戰經驗不豐富,一直在防劈砍和撩刀的話,很容易喫虧的。

    劉一峯看着李鴻基先是演示了一段軍中揮砍方式,方向發力的技巧的確和馮碩教自己的江湖草莽方式不一樣,少了份飄逸,多了分兇戾。

    然後李鴻基中途變招,配合精妙的步法,連續幾個挑,撩,哪怕他面對的是空氣,劉一峯也能想象如果真的有敵人的話,他現在手肯定已經受傷了。

    接着又是一段揮砍,但就在劉一峯以爲第二刀也是揮砍時,李鴻基再次中途變招,左手猛的向前抓住了刀柄前爲開刃那一段,雙手之間相距半米,狠狠的刺了出去。

    槍術的刺和刀劍的刺有一個根本的不同在於槍的刺能做到短時間多次的大力連刺,這是雙手握槍才能做到的事。刀劍的刺最多做到多次連刺,但力度絕對和槍符合人體力學的雙手握法所發的力不能比。

    軍中單刀高手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裏了:二次變招。

    彷彿手持短矛連刺三下李鴻基突然再一次變招,在刺第三下的時候左手回來握住了刀,雙手手腕一甩,刀身斜着從他的左肩越過他的頭,在他的右肩上成型爲一個從右往左的下劈斬。

    如果敵人之前一直在防禦刺的話,這一改招反應稍微沒跟上,就是一個死字。

    “厲害厲害!”

    李鴻基吐出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沒有練過了,他自覺有些生疏了。在南軍每天都要操練的,而且一個月一小比,一季度一次大比的。

    “再厲害也沒啥用,未來是火銃的天下了。”

    “沒那麼快。”劉一峯反駁道:“火銃的完全取代冷兵器,還有好幾個門檻要過呢。”

    事實上,即便已經到了19世紀的鴉片戰爭時期的火器,也沒有完全讓冷兵器退出歷史舞臺。不列顛的龍蝦兵並沒有靠齊射打退大清的士兵,靠的是上刺刀後的衝鋒。

    聽上去很反直覺,但這就是正史。

    基本上17,18世紀這兩百年,冷兵器並沒有被完全淘汰了,只不過的確從主力兵種慢慢變成了二線兵種了。

    “老李,等這次危機過去後,你教我怎麼用單刀。”

    “好。”

    (今天先更一章,公司隔壁那棟有確診,我們可能被隔離,沒時間寫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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