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拜見破浪校尉。”

    “今天這裏不講官職,邱老闆,坐。”

    邱麒麟行了一禮後,讓下人送上禮物,白掌櫃接了過來,把邱麒麟安排在了上座區。

    本來以邱麒麟的地位坐上座區是有些勉強的,因爲船隊商會還沒有完全壟斷東山州的船運業,對海軍而言還不算什麼。

    但邱麒麟是劉一峯直接帶到張鈞面前的,張鈞對此毫無意見,擅長察言觀色的白掌櫃自然清楚這個邱麒麟肯定是劉一峯想介紹給張鈞,而張鈞對此心知肚明的了,說不定他們都已經提前見過了呢。

    白掌櫃猜的很對,昨天晚上張鈞去劉一峯的金山甜莊看嵌字豆糖時,劉一峯就偷偷的讓鄭芝龍去通知邱麒麟過來了。邱麒麟因爲要參加張鈞食府的開張,一直沒回船隊商會總部,住在新金山城的。

    得到通知後,立刻趕了過來,裝作偶遇在劉一峯的介紹下認識了張鈞。

    之後靠着劉一峯的牽線,3人喫着剛出鍋的米花糖大致的聊了聊船隊商會投資飛剪船的事。

    這麼短時間的自然是沒結果的,可卻開了個好頭,張鈞沒有否認邱麒麟想加入進來的想法,只是說了需要回去商議具體事宜。邱麒麟聞弦知雅意,明白飛剪船項目還在策劃階段,這不是他目前能插手的,但張鈞已經記住了他邱麒麟和船隊商會的態度了。一旦項目到了民間可以介入的階段,邱麒麟再主動上門求加入時,阻力會小很多。

    至於什麼時候到那個階段,這不還有劉一峯嘛。所以邱麒麟今天來,完全就是來祝賀的。

    但邱麒麟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拍幾句馬屁,就來了張鈞都不得不親自去迎接的人。也是老熟人,楊長白3人組。

    不過他們代表的是海事局,代表的是宋應星,張鈞必須主動去迎接。不僅如此,堂內已經坐下的人都集體站了起來,按照剛纔座位的順序,跟着張鈞迎了出去。

    劉一峯就沒去湊這個熱鬧了,他回廚房和老王溝通了幾句後,找了間空房坐了下來。

    外面的熱鬧和他無關,有陳掌櫃和白掌櫃負責管理,有老王在廚房坐鎮,已經不需要他了。今天的主角也是張鈞,即便參加了聚會,劉一峯也很難擴展什麼人脈,別人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和精力記住他這個小人物的。

    即便記住了,在劉一峯拿不出相匹配的實力前,別人也只會當他是張鈞的人。就算是認識的邱麒麟,今天的主要精力都會放在張鈞身上的。

    與其費心費力的當張鈞的背景板,不如好好休息下,總結下自己穿越過來這一年來的得失。

    總的來說,劉一峯是朝着自己的目標穩步前進的,這點他是肯定的,但是他卻再次客觀理性的分析自己的目標是不是合理的。

    說實話,剛開始他制定目標的時候,完全沒想過會認識宋應星和張鈞這類人,也就完全沒想過走官場的路線。後來認識了也因爲走私火銃和民夫身份的問題,很怕和他們牽扯深了,躲進深山去淘金了。好不容易淘到了金子,又冒出來一個夏傑,逼着他提前暴露了自己的祕密。

    還好結果還是不錯的,兄弟們洗白了,自己某種程度上也洗白了,就是被宋應星拿捏住了有些不爽。

    一開始,劉一峯對於自己被宋應星這麼大的官“拿捏”住了還是挺得意的。這很好理解,就像後世一個普通人因爲才華被省委書記用計謀忽悠着幫他做事,這又何嘗不是對他能力的認同,還不夠嘚瑟的嘛?

    但很快劉一峯就恢復了冷靜。

    他無任何背景,如此被省委書記看重,會不會因此擋住了省委書記身邊某人的上升渠道?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這種說法在後世可能還只是比喻,在古代可能就真的會出人命了。隨便找個機會,僱傭點探險者,把劉一峯給噶了這種事,並不是不可能的。

    想通這點後,劉一峯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先要培養出自己的勢力,經營好自己的交際圈,讓那些因爲自己的才能被擋住了上升渠道的人,不敢冒險。那麼在南邊洛杉磯區域建城是有必要的,自己的目標沒有錯。

    接着他開始整理自己目前的人際關係。

    樕山城建立的人際關係目前看來是不怎麼用得上了,不過他也不會放棄,有機會還是要去燒下冷竈的。

    藟山城最大的人際關係就是宋應星和張鈞了,這兩人都是看重了自己的才華,所以不需要做其他事,把目前他們交給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當然,張鈞那邊還是要幫他把這家食府撐起來的,還好這件事有老王代勞。

    真正棘手的是宋應星那邊,劉一峯不想出風頭,只想靜靜的做好這個顧問,然後低調的退出東山州海事局這個舞臺。

    金山城的人際關係是最多也最複雜的。

    目前一切向好的是邱麒麟,他有求於自己,雙方也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還沒有直接利益衝突,是天然的盟友關係。

    劉一峯對船隊商會是抱有極大的期望的,其一是希望他們擁有造船能力,這樣日後自己要造船就方便了許多。畢竟目前東山州只有海事局和海軍共同管理海軍總部,擁有造船的能力。

    其二是他希望船隊商會能發現新航線。

    他可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邱麒麟時,他的手下王睿,正好要去開闢與大明本土之間的南方航線的。

    後世記載的17世紀初,美洲和亞洲之間的航線只有一條,那就是麥哲倫環球旅行開闢出來的南美至呂宋航線,全長上萬公里。

    這條航線經過17世紀上百年的發展,被後來的弗朗機人稱呼爲馬尼拉帆船航線。利用環太平洋的諸多洋流,從呂宋島南美,在北上到新弗朗機殖民地,然後再南下順着洋流從南半球高緯度地區橫跨太平洋到達西南太平洋。

    不過這邊世界,這條航線基本是作廢了,因爲航線另一頭的戰略要地呂宋,對弗朗機人來說已經是雞肋到不能再雞肋的存在了。

    後世弗朗機人拼死都要保留呂宋殖民地兩百多年,是因爲那裏是他們深入亞洲的一隻手,而亞洲一直沒有擁有趕走他們的勢力。

    這邊世界可不一樣了,整個西南太平洋已經被大明視作禁臠了。

    大明嘴上禮貌的說着“自古以來”,但手上卻拿着雁翎刀和火銃。聽話的就繼續做生意,比如尼德蘭人。不聽話的直接開打趕出西南太平洋,比如弗朗機人。

    現在的弗朗機人越來越覺得呂宋繼續殖民的必要了,那麼未來馬尼拉帆船航線也就不會發展起來了。

    不過沒有了南半球高緯度的馬尼拉帆船航線,卻有了北半球高緯度的流鬼州東山州的北方航線。北方航線的優點是一路停泊點衆多,不一定要跨洋大船才能航行,中等福船也能走,大不了多停靠就是了。

    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冷。

    本來流鬼州和樕山城就是高緯度,接近北極圈了,現在又是小冰河期,導致了只有從春末出發,在秋末前能走這條航線,窗口期不夠長。

    劉一峯很希望王睿背後的鄭系,能發現夏威夷。只要能發現夏威夷,再研發出飛剪船,北美洲到大明本土的航線,就能一年四季隨意航行了。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條航線靠近赤道,肯定很遠。但反直覺的是不論是南方的馬尼拉帆船航線,還是北方航線,都是上萬公里的航行距離。而從北美洲到夏威夷,從夏威夷到江戶,也是上萬公里。

    北美夏威夷江戶航線也就多了江戶到杭州這近兩千公里的航線而已,現在的扶桑已經是大明的模樣了,不用擔心扶桑和大明本土之間這點距離的。

    而且不還有飛剪船嘛。

    他提出飛剪船就是想讓這種這個時代生產力能生產出來的風帆時代最快的船提前問世。這樣未來真的能開發出夏威夷新航線了,才能靠飛剪船把自己的洛杉磯殖民地與大明相連。

    如果繼續走北方航線,自己的洛杉磯殖民地和本土之間有扶桑,流鬼州,樕山城,藟山城和金山城,多一個城市等於多一道關稅,實在不利於自己未來和本土之間的交易。

    雖然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和本土之間能交易什麼,還是本能的提出了飛剪船的概念,希望能背靠大明研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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