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不管不顧灌下一大壺冷水才逐漸平復下來。
什麼叫身臨其境,雲想總算是徹底感受到了。
但過於真實的痛苦折磨在讓雲想感到壓抑恐懼的同時,卻也更堅定了她一定要抓到兇手的決心。
之前她是想過,如果實在沒辦法了,最後的退路就是換一個身份去別的城市重新生活。
當然原本她就很不想選這條路,不想當個逃避的人,現在她就更不想選這條路了。
之前她一直將自己和“真雲想”分得很清楚。
但親身體驗過雲想的絕望痛苦掙扎後,她意識到了一點,她和真雲想是沒法切割的,她現在就是雲想!
所以一定要抓住這個兇手,不只是爲了她自己的安全,也是爲了替被她佔據了身體的雲想討回公道。
接下來的日子,雲想越發小心謹慎。
好在網購發達,完全能夠讓她實現足不出戶的生活。
她關在家裏,將羣裏有王偉的照片和婚禮當天的錄像反覆看了很多遍,也努力從真雲想的記憶裏尋找有用的信息。
但云想關於王偉的記憶實在是寥寥無幾。
就是個班裏碰見了會打個招呼,除非涉及班級活動,平時根本都不會說話的那種同學。
怎麼看也想不通王偉和雲想之間的仇恨是如何結下的。
這天,雲想和往常一樣,等到夜深人靜後,戴好口罩和帽子出門去丟垃圾。
進電梯前,她掃了一眼已經黑燈瞎火的隔壁。新搬來的鄰居似乎是個夜貓子,總是很晚纔回家。
迅速下樓扔完垃圾,重新回到家中關上門的一刻,雲想忍不住輕輕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正準備換鞋的她便看到了門口乾淨地墊上半枚不清晰的腳印。
她瞬間寒毛倒豎,手比大腦快的推開門,趿拉着脫了一半的鞋子就往衝。
但還是慢了一步,她才堪堪跑出家門一步,便被偷偷潛入她家中的那人從後面追過來一把拽住了披在身後的頭髮。
頭皮要被扯掉的劇烈疼痛讓雲想不受控制的往後跌倒。她雖然一直有鍛鍊身體,但男女力量的差距並不能就此忽視。
不過力量再不夠,只要沒嚇破膽拼命掙扎,也能給對方造成麻煩。
這種危急關頭,雲想的頭腦卻格外的冷靜,她雙手死死扒住門框,不讓自己被拖回房子裏,同時用牙艱難的扯掉了報警器的插銷。
一瞬間巨大刺耳的警報聲響混合着她尖厲的呼救聲徹整個樓道。
然而,也果然如雲想之前預想過的那樣,這棟樓的人冷漠到了極點,根本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一眼。
不過也幸好雲想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不會因此就絕望。她悄悄按下了戒指,戒指上彈出一個小小的刀片。
寧見法官不見法醫,不管如何,先活下來再說。
但刀片很小,她的機會只有一次!
雲想逼迫自己在激烈地掙扎中保持冷靜,她開始假裝體力不支,哭着求饒,假裝自己已經崩潰。
畢竟換成真正的雲想,或者換成任何一個未曾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女性,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精神崩潰。
然後,就在對方放鬆警惕的瞬間,雲想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轉身即逝的機會,用盡全力,快準狠地對準身後施暴人的脖子劃下。
那一下,雲想感覺自己的手格外的穩,不僅手穩,情緒也穩定極了。
穩得讓雲想都不由地愣了一下,再次發出靈魂拷問:自己在穿越過來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吶?不會是個莫得感情的殺手吧?
而被雲想剌了脖子的那人愣了一秒後,才慌忙捂着噴血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雲想。
雲想也是直到這時才轉過身來,看清這人的長相。
但看清後,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不是王偉!
身後突然傳來“叮”的一聲,緊接着電梯門打開,隔壁那位早出晚歸的鄰居剛踏出電梯一步便直面如此血腥的一幕,直接被嚇得定在了原地。
雲想不慌不忙地一眼掃過去,眼神很冷,但說出的話卻很有禮貌:“麻煩您報警,順便叫下救護車?這人闖進我家想殺我,我是正當防衛。”
被劃了脖子的男人反應過來想要逃跑,但云想早防着他了,迅速擡手,手指上的刀片閃着寒光對着男人的眼睛划過去,嚇得對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退的太急腳下一個踉蹌,直接摔了個屁股墩,跌進了雲想的房中。
而云想眼疾手快,飛快地關上房門,插手鑰匙反鎖,一氣呵成。
她做完這些,那邊一副斯文白領模樣的鄰居這纔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摸出手機打電話,但聲音和手都在顫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雲想不由地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一點沒有顫抖,非常的穩,所以——她是不正常的嗎?
因爲小區門口便有派出所,接到報警電話後,民警來得很快。
民警接過雲想的鑰匙打開門,只見屋中那個男人已經因爲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雲想看了一眼:好多血,地墊被弄髒了。她心中生出這樣一個想法。
男人被擡上了救護車送去醫院,雲想則跟警察去做筆錄。
她上交了手上的兇器,然後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並調出門口的監控視頻作爲證據。
她本以爲自己態度良好,敘事清晰,又有視頻證據,這麼簡單的案情,根本不用她多說。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最開始接待她的民警看她的眼神卻逐漸複雜,沒有讓她回去,反而換了幾波人,來來回回盤問了她好幾遍。
後來,雲想才知道,原來是因爲她的表現太冷靜了,冷靜的不像一個受害人。
可是,受害人應該是什麼樣的?
又是誰規定了受害人必須是什麼樣的?
受害人就必須要哭哭啼啼,彷彿天塌了嗎?
雲想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