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止於智者。”周念溫聲笑道,“你不信便別去聽,任由他們說。”
對於小九,她還不信任,所以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她對身邊的每個人看似信任,但其實告訴她們的,都是其中一部分。
例如,翠姑只知道自己要讓她辦的具體事情。
而於嬤嬤只知道她要對付張氏,沐柔也只清楚自己的作用。
她們都認爲自己是周唸的心腹,其實不然。
這是周唸的馭人之道,也是她穿越到這裏之後,慢慢學起來的。
兩人沉默着看了會兒天,周念就打算起身回屋。
小九突然從後面叫住她:“小姐,如果我……”
“嗯?”周念轉頭問,“你想說什麼?”
看着她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眼,小九要說出口的話突然哽在喉中,搖頭笑着說“沒事”。
再醒來時,距離除夕就只有一天,周念料定周湘爲了進宮會做些什麼。
果不其然,早飯之後東園就派人來,說是周珉找她過去。
她到東園時,裏面傳來熟悉的哭泣聲。
“如今府中的下人都不將我們母女當人,妾身病着這幾日,他們整日地作踐我們,就連飯菜都是喫剩下的才端給妾身,妾身之前有意巴結太子,那也是爲了夫君和女兒的前途,總歸也是爲了國公府……”
說着,張氏與周湘母女二人已是泣不成聲。
周念在門口聽了片刻,便冷笑出聲,還是熟悉的套路,賣慘就能獲得周珉的關注。
“姨娘說得對。”周念大踏步進去,溫聲笑道,“給爹爹請安。”
“免了,你方纔說什麼?”周珉詫異地問,“你姨娘哪句說得對。”
周念眨了眨眼:“哪句都對,首先,這府中奴大欺主的現象的確很嚴重,之前爹爹爲了讓我娘靜養,便不常去南園,我們和孃親喫的都是餿掉的飯菜,有時甚至只是一碗青菜湯,近些日子纔好些,所以姨娘所說的,女兒感同身受,且十分氣憤!”
張氏越聽眼睛睜得越大,她此刻若說沒有,之前自己豈不是撒謊?
若什麼都不說,那自己多年培養的老人,豈不是要被周珉全都換了?
思量再三,她還是道:“大小姐這話什麼意思,之前妾身派去南園照顧的,可都是可靠的老人。”
“姨娘心思單純,哪裏是那些老刁奴的對手?”周念一副爲她抱不平的神情,順帶着將她扶起來,“她們當着姨娘的面是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姨娘可別太過心善,輕易饒了他們。”
“念念說得對。”周珉接起話茬,“府中多年不曾換人,還是老國公爺留下的,是時候好好整頓一番。”
聞言,張氏腳下一軟,再也站不住了。
周念卻挽住她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姨娘小心點,身子不適就好好歇着。”
“姨娘這話就不對了。”周念使了些力氣,硬是“扶”着她在一旁坐下,“你想想看,小年到現在才幾天?爹爹也是心疼湘兒,才關起門來打了她,堵住御史和其他那些世家的嘴,若是湘兒入宮,他們想起這件事,在皇宮裏說起,湘兒的名聲豈不是全都毀了?爹爹的苦心也白費了,姨娘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開玩笑,林絮兒那邊她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再給自己找個可能在背後隨時暗算她的人一起入宮?
“大姐這是想要自己入宮出盡風頭,將我拋在一邊吧?”周湘已經怒不可遏地開口,“你我好歹也是姐妹,你竟如此狠心?”
“湘兒,你怎麼如此看我?”周念故作受傷的紅了眼眶,方纔還口若懸河,此刻卻只剩下哽咽。
她要讓張氏母女知道,論拿捏人心,她若是玩起來,她們都不是個兒!
周珉果然聽進去周唸的話,嘆了口氣,聲音也溫和了些:“念念說得有道理,你們身子也還沒好全,好好將養着就是了。”
“大小姐不讓我們進宮,你是未來的王妃,我們也不敢說什麼。”張氏低聲下氣地道,“何必說出這些理由來搪塞?”
“這又是哪個刁奴在姨娘面前搬弄是非?”周念語重心長地道,“姨娘別總是耳根子軟,任由刁奴欺瞞。”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周珉,他立刻道:“那個劉嬤嬤,之前你的確是聽她的,做了些荒唐的事……”
“妾身沒有。”張氏慌忙重新跪坐在地,“妾身這就回去養身體。”
她要是再不阻止周珉,也不離開,只怕身邊是沒有一個能用的人了。
離開之前,周湘狠狠剜了一眼周念,心中對她的仇恨與日俱增。
“念念果真是長大了。”周珉誇讚道,“倒是比你姨娘更懂事些。”
聯想小年那日,以及今天周念所說,她時時刻刻都是在爲國公府考慮,爲府裏每個人考慮,的確是嫡長女應有的氣度和手段。
“你娘身子弱,不如你就擔起責任。”他接着說道,“府中一些老人就都放回老家去,讓他們好好養老,其餘人,挑選一些能用的留下。”
“這……”周珉猶豫了片刻,瞧見周珉鼓勵的目光後才斷然道,“是,女兒必定不會讓爹爹失望。”
“你長大了,在嫁人之前,好好學習管家。”周珉頷首道,“若是有什麼難事,自去請教於嬤嬤,她經驗豐富。”
“爹爹也知道,女兒雖然是嫡長女,卻沒有什麼實權。”周念有些猶豫地道,“若是那些刁奴不肯走,還爲難女兒該如何是好?”
“有於嬤嬤在,他們不敢造次。”周珉拿出令牌交給她,“再拿着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