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珉之所以會這麼爽快地答應周念，整頓整個國公府的下人，是因爲他早就這麼想了。
如今是要找個能開這個頭的人。
她這是被當成了擋箭牌，有些老刁奴肯定是不好對付。
周念心知肚明，但她必須要走出這一步，才能讓張氏失去對國公府的控制權。
有了這個令牌和於嬤嬤，事情就好辦多了。
她拿着令牌回了南園，將這件事告訴何氏及於嬤嬤。
“果真是要開始了。”於嬤嬤嘆了口氣道，“國公爺一直覺得那些老國公留下的僕人奴大欺主，早就想將他們整治一番，只是怕給自己造成不好的影響，小姐若是手段太狠，只怕於你名聲有損。”
趕走這些對府中有過貢獻的老僕人，一個搞不好就會被人說她心狠手辣，過河拆橋。
“如果是讓他們自己內耗呢？”周念歪着頭，露出嬌憨的笑容，“這令牌不是趕走他們，而是將他們安排到一處做事，擡一個打壓一個。”
於嬤嬤眼前突然一亮，笑道：“小姐果真是高明！”
“這個就要勞煩嬤嬤給我挑出幾個刺頭來。”周念展開府中僕人的名冊，“慢慢來。”
這種事是急不來的，她得慢慢以點帶面，讓他們內部產生矛盾。
等他們分化，自然能各個擊破。
對於周唸的計謀，於嬤嬤十分佩服，彷彿看到了年少時就智慧過人的國公爺。
幫她找出幾個刺頭之後，於嬤嬤道：“這個時機正好，如今正值過年期間，主子給的賞錢多少，是最容易引起他們矛盾的。”
周念頷首：“明白了，多謝嬤嬤提點。”
待安排完後面的事情，於嬤嬤離開後，周念回頭時，瞧見何氏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着她。
她雖然有些心虛，卻並未躲閃：“怎麼了，娘？”
“你越來越像你爹了。”何氏突然嘆了口氣道，“孃親終究還是不能護住你，讓你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周念略微鬆了口氣：“這樣不好嗎？”
“娘只是心疼你。”何氏起身將她攬入懷中，“小小年紀就要爲了孃親盤算這麼多，而我卻……卻沒本事護住你。”
何氏就是個被家裏寵壞了的女兒，心思單純直爽，不工於心計，總是等着壞人自己遭報應。
而周念不一樣，她從來都是主動出擊，要親眼看到那些惡人遭報應！
原主就是性子太像何氏，纔會被人那樣欺負。
“娘，你是天上的皎月。”周念環住她的腰身輕聲道，“這人間的事，就由我這個凡人去做，女兒現在長大了，可以護得住孃親，護得住我們母女。”
聞言，何氏眼中的淚水再也藏不住，一滴一滴大顆落下來。
她很難想象，自己不清醒的這些年，女兒到底吃了多少苦纔會形成這樣堅韌的性子。
就在母女二人說體己話時，周珉來了。
腳剛跨入南園的門，就看到眼前一個清麗的身影突然閃過。
“爺，夫人就在裏面。”沐柔笑得格外嬌媚，“這兩日夫人身子好多了呢。”
“是，妾身必然會好好照顧夫人。”沐柔弓着身子道，“這是妾身的本分。”
周珉敲了敲門，卻聽到裏面何氏的聲音：“我今天身子不適，你去沐柔那裏。”
她此刻只顧心疼女兒，完全不想理會周珉。
護不住自己的女兒，讓人對她欺辱多年，配做父親嗎？
聽到她的聲音不耐煩，周珉略微皺起眉頭，看了眼沐柔。
“夫人，是國公爺來看您了。”沐柔上前弓着身子道，“奴婢伺候爺，不合適。”
周念原本還想着何氏若是拒絕一次周珉，或許能讓他心裏更着急。
沒想到沐柔開始在外面作妖，她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理。
她給何氏使了個眼色，便起身出來，向周珉行禮：“爹爹，孃親今天覺得有些頭昏，但若是看見爹爹，定能好許多。”
周珉頷首之後就進了屋內，將門從內關上。
周念踱着步子走到沐柔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中射出屬於這寒冬臘月天的冷意。
沐柔身子抖了抖，本能地後退兩步，卻沒敢轉頭就跑。
“不錯，懂得主動出擊了。”周念邁着步子步步緊逼，“不枉我當初將你從青樓接回來。”
周珉就在裏面，她這麼說，嚇得沐柔險些昏過去，忙瑟瑟發抖道：“妾身只是多日不曾見國公爺，十分想念。”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妾？”周念冷聲問，“你又知不知道，該如何做妾？”
“是，妾是奴婢。”沐柔咬着脣道，“以服侍主子爲頂頂重要的事。”
“如今你還算不上個妾。”周念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別說你還沒有院子，就算有，我也有法子從哪來就回哪去。”
“是。”沐柔立刻應聲，“奴婢明白。”
她突然無比後悔自己今天自作聰明的行爲，但此刻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
周唸的手指用上了幾分力，捏的她下巴發紅：“看到張氏的下場了嗎？她尚且敗了，至於你，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奴婢永遠忠心大小姐。”沐柔慌忙表忠心，“若是有越禮的行爲，情願被大小姐賜死！”
看着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片刻，周念緩緩鬆開手：“你最好記得自己今天的話。”
待她離開，沐柔才覺得自己像是全身都被抽乾了力氣似的，委頓在地。
敲打了沐柔，周念倒是心情不錯，回去睡了個好覺。
再醒來時已是除夕，天還未亮於嬤嬤就將她叫醒。
“今天是小姐第一次以未來王妃的身份進宮，必定要好好裝扮，才能將其他的夫人小姐都比下去。”
“我就是去喫頓除夕宴，午後才進宮。”周念努力睜開自己惺忪的雙眼，“至於要這麼早就開始裝扮？”
“不僅要裝扮，還不能喫飯。”於嬤嬤道，“得保持最好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