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回頭,可她就是覺得他此刻不開心,且看起來要殺人似的。
蕭靖塵周身都縈繞着殺氣,手指緊握,好似隨時要轉身扭斷秦夢予的脖子。
但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趕在宮門關閉之前出去,如果周念信了那內侍的話,還不知道會如何難過。
可他剛推着輪椅出了門,外面就突然從天而降一二十名黑衣人,手持兵器,紛紛閃着寒光。
他略微側目,瞧見秦夢予並無意外,宿命她是知道的。
看來今天晚上爲了將他留在宮中,他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還忘了告訴王爺。”秦夢予在背後補刀,“去王府傳旨的,不僅有內侍,還有大理寺少卿,顧雲瑾!”
蕭靖塵驟然目次欲裂,從腰間抽出薄如蟬翼的窄劍,推着輪椅衝入黑衣人之中。
秦夢予心中一震,沒想到他都這樣了,居然還能跟這些個禁軍去鬥。
只見蕭靖塵手中的劍寒光暴漲,遊走在黑衣人之間。
雖然輪椅限制了他的速度,但絲毫沒有限制他的力量和身形。
不消片刻,那些黑衣人就倒下去大半。
一個倒下黑衣人的血濺在蕭靖塵的臉上,他舔了舔脣,口中的血腥味讓他殺得更起勁兒。
對於餘下的那些人來說,他彷彿是判官降臨,有着讓人懼怕的能力。
眼瞧着蕭靖塵就要破門而入,秦夢予急了,衝上去就想要最後攔住他。
可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力量,和對蕭靖塵的影響,在她衝上去的瞬間,被他的劍氣掃到臉頰。
剎那間,她幾乎要以爲自己的生命會終結於此。
等反應過來時,她驚呼一聲,捂住自己引以爲傲了十八年的臉頰,昏了過去。
蕭靖塵剛出了院子,就被人甩了一耳光。
放眼整個大約,敢打他耳光的,只有一人。
沁妃瞧着兒子滿身血漬的樣子,覺得他簡直沒救了,爲了一個女人,幾次三番與皇帝作對,且秦夢予那麼好的姑娘視若無睹!
“這是第一次。”蕭靖塵冷聲道,“也是最後一次。”
“怎麼?”沁妃怒聲道,“難不成你還能連你的親生母親都殺了?”
“親生母親?”蕭靖塵冷笑,“你可曾覺得自己是我的親生母親?你只是如今老了,想要有個靠山,所以想到我罷了。”
“混賬!”沁妃怒不可遏,“你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肉,這輩子都得對本宮言聽計從!”
“可惜啊。”蕭靖塵勾了勾脣角,帶着血的臉,讓他的神情顯得略微猙獰,“今晚的事,以及這一耳光,將你我最後的母子情分斷絕,從此你是你,我是我。”
說完,蕭靖塵推着輪椅就往出宮的方向走去。
“蕭靖塵!”沁妃緊走兩步攔住他,“此刻宮門已經關了,你知不知道,若是你此刻要出去,那可是謀逆的大罪!”
“他們給我扣上的謀逆之罪還少?”蕭靖塵不屑一顧,“何妨再多一件?”
聽他這麼說,瞧見他不屑一顧的神情,沁妃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麼。
待蕭靖塵走遠了,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和手指不住地在發抖。
轉頭看向院子裏,秦夢予躺在地上,臉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今日之事,誰都不準說出去!”沁妃對身後跟來的人道,“泄密者,杖斃!”
身後所有人都低下頭去,低聲應了。
很快,沁妃就讓人將這裏全都打掃乾淨,然後將秦夢予扶起來回了和安宮,請御醫來給她診治。
就在她手忙腳亂之時,蕭靖塵已經到了宮門口。
今天守衛的事禁軍副統領林藍,他是林蔚父親的私生子,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
林藍瞧見他,立刻打開旁邊的小門:“王爺,早爲您準備好一切,今天值夜的全都是自己人。”
“好。”蕭靖塵頷首,“但也要小心,以免消息泄露,讓他們記住,本王是天不亮就出宮的。”
方纔他的話不過是氣急了亂說,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給皇帝和蕭靖初留下話柄。
他相信,沁妃就算是爲了自保,也不會將今天的事情告知皇帝。
於是,他十分放心地出了宮,坐着林蔚準備好的馬車回府。
到了王府門口時,他看着自己滿身的血腥氣,聲音變得輕了些:“林蔚,給本王準備沐浴的水。”
若是他就這麼回去,肯定會嚇到周念,他要沐浴換衣之後再去。
沐浴之時,林蔚已經將得來的消息全都告知他。
顧雲瑾的確是來了,說是傳旨,卻連周唸的身影都沒見。
她說夜深了,不便見外男,所以顧雲瑾只見了唐勇。
聽到這裏,蕭靖塵長長舒了口氣。
他倒不是不相信周念,只是不想在她心中留下任何不適。
林蔚還有件事沒說,今天靜竹苑內十分安靜,雖然屋子裏點着燈,可他就是本能地覺得有些怪。
他們回來這麼久了,唐勇的身影都沒見。
如今府裏的奸細都被林蔚私下處理掉,蕭靖塵沐浴之後也就不再坐輪椅,而是大步流星地回了靜竹苑。
在推開院門的瞬間,他也覺出了不對勁,於是將劍握在手中,到了門邊,聽到裏面的聲音時,他又將劍迅速收起來。
“王爺既然回來了,就進來。”周唸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總覺得她的語氣有些怪異,於是蕭靖塵推門都小心翼翼的,在看到盛銘揚那張臉,以及躬身站着的唐勇時,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逃。
“王爺。”周念露出笑容,走過來攙扶着他坐下,“身子弱就不要站在門口了,盛大夫都來了,特意給你請平安脈,你就讓他看看,免得我擔心。”
蕭靖塵覺得她的笑容很滲人,他扯了扯嘴角:“今天,就不必了,夜深了,盛大夫且先回去。”
盛銘揚如蒙大赦,幾乎是瞬間就往門口走,心想這他們小兩口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慢着!”周念叫住了他,“盛大夫都是如此不負責任地對待你的病人嗎?還沒診脈就要走?”
“我沒什麼事。”蕭靖塵聲音發虛。
“我說有事。”周念按住他的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