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方這次徹底無法淡然處之,瞧着周念時的目光,彷彿要吃了她似的。
周念卻淡淡一笑,放下車簾,吩咐車伕離開。
與他馬車交錯而過的瞬間,周念又低聲說了句:“堂堂一國之君,若是總拿一個小女子的過往來說事,或者期待一個女子能夠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實非明君,下次還請三思而後行。”
說完,在靳北方要殺人般的目光中,馬車揚長而去。
坐在靳北方身邊的趙慧兒,全程見識了周唸的伶牙俐齒,不由得有些羨慕。
若是自己也能像她那樣,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要勾引一國皇帝的地步?
瞧着她目光看着周念消失的方向,靳北方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在看什麼?”他語氣十分危險地問,“難不成你也在笑話朕,敗在一個女人手下?”
“自然不是。”趙慧兒卻從容地笑了笑,“妾只是在想,若是妾能夠像那個女人一樣聰慧,自然是能讓皇上更喜歡妾。”
這些日子,她基本已經摸清楚了靳北方的性子。
她不說她不敢,只說不會,而且思考的事情也是與靳北方有關。
這樣的話,靳北方反而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根本不會爲難她。
果然,靳北方放開了她,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你不需要聰慧,只要像這樣,滿心滿眼都是朕即可。”
“妾自從跟皇上在一起,心中再無他人。”趙慧兒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中,“妾的心太小,容不下第二個人。”
靳北方終於滿意地頷首,心情好起來,吩咐車伕停車,他要帶着趙慧兒去聽小曲兒。
下車時,車伕已經準備好了腳蹬,趙慧兒恭恭敬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來她已經是靳北方的人,二來自從有她哄皇上開心,他們這些屬下都少遭了很多罪,他們是真心實意感謝她。
而且,這些人都盼望着,趙慧兒的肚子爭點氣,到時候跟着他們回靳國。
街角處,周念放下車簾,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個趙慧兒對付男人果然有一套,就連靳北方這種多疑殘暴的人都能哄得對她那樣好,這次他們真是選對人了。
回到客棧,蕭靖塵卻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她將盛銘君的紙條交給他,他看完之後才道:“慕容鄴自然是沒安好心,只是他突然到訪,怕是另有所圖。”
原來方纔周念沒回來時,宮裏的內侍來傳消息,說慕容鄴今天下午要來皇家客棧,看望兩位大國皇帝。
他一個夾縫中求存的小國國君,如何敢如此輕慢其他兩個國君?
原因就是利用了狐假虎威的原理。
如今兩個大國的國君都在這裏,無論誰先對他出手,另一人都會相救,到時戰爭自然會發生,都不需要他動手。
於是,他姍姍來遲,就是篤定了無人責怪他。
有他攪局,這件事實現的可能性很小,卻不是完全沒有。
蕭靖塵在想,他又有了什麼陰謀詭計。
但他還來不及想,門外就傳來內侍尖細的嗓音,慕容鄴居然已經到門口了。
蕭靖塵坐在自己窗口的位置,拿着一本書在“看”,正好可以看到慕容鄴進來的全過程。
知道他住在這裏,慕容鄴一進來就衝他拱手道:“這麼久不見,還未因爲當初的事情道謝,若非你放朕回來,朕也不會有今日。”
“不必客氣。”蕭靖塵淡淡道,“畢竟你也是拿五座城池換了自己的性命。”
當初慕容鄴被蕭靖塵放走時,答應了要將與大越交界處的五個城池都割給大越,這才得以保全姓名。
慕容鄴自然也不介意,緩緩上樓,站在屋外。
他故意探着腦袋往裏看,就是想看看,周唸到底在做什麼。
感受到他的目光,周念甚至眼皮都沒擡,根本拿他當做空氣。
“小姐,咱們也是好久不見。”慕容鄴卻絲毫不知道避諱,“聽說你之前與張嘯成婚,是少將軍夫人,怎麼又跟蕭靖塵在一起了,還真是本事大啊。”
“既然你稱呼我爲‘小姐’,你就還是那個小九。”周唸的聲音十分溫柔,只是始終沒有掀開眼皮,“主子的事情,我勸你少打聽。”
慕容鄴氣結,但轉瞬即逝,笑容顯得十分詭異:“小姐說的是,我以後不敢就是了。”
說着,他當真噹噹正正地朝着周念躬身行了一禮。
沒料到他會這麼做,周念忍不住擡頭看過來,見他當真是如此,有些驚詫。
這慕容鄴到底是在搗什麼鬼?
但他擡頭時,又露出了之前那種陰森的笑容。
“蕭靖塵,之前咱們在大越未能較出高下。”慕容鄴冷聲問,“你可有膽量,在這西亞國,再與我較量一番?輸了的人,從此不再糾纏周念。”
“首先,她是我大越皇后,不是交易的籌碼。”蕭靖塵冷冷道,“其次,她是朕的妻,不存在朕糾纏她。”
“是嗎?”慕容鄴忍不住冷笑起來,“若她真是皇后,就該享受皇后的尊崇,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一路舟車勞頓,可能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是朕的妻子。”蕭靖塵竟然有耐心地跟他打嘴仗,“朕去哪,她就在哪。”
這番話十分霸氣,且滿是驕傲。
格外自信的眼神刺痛了慕容鄴那敏感的自尊,他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周念,你聽到了?”慕容鄴冷笑道,“他將你當做物品,他走到哪就將你帶到哪,絲毫不顧及你的安全。”
沒想到這話都能被他找出破綻來挑撥,周念有些無奈地道:“你今天來,不會只是跟我們打嘴仗吧?”
慕容鄴笑了笑道:“自然不是,朕是來通知你們,過幾日宮中宴席,務必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