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從來沒有來過,並不是進不來,而是尊重靳北嫣,尊重她的家人罷了。
這次爲了顧全大局,也爲了靳北嫣好,他不得不來。
這段日子,靳北嫣都被關在院子裏,她很想向外傳遞消息,奈何根本出不去。
身邊的婢女都被蕭葉嵐換了,她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夜裏,她躺在牀榻上,發脾氣將所有婢女都趕出去。
其實她是在屋子裏,琢磨着能不能逃出去,好告訴俞王,林相的狼子野心。
她正要翻窗戶,突然感覺到身後不對勁,轉身看去,竟然瞧見張炤就站在屋子裏。
那一瞬間,她幾乎要以爲自己眼花了。
“公主怎麼會翻窗?”張炤有些擔憂地上前問,“是有什麼事要做?”
“你來真是太好了!”靳北嫣立刻從窗戶上躍下。
張炤生怕她摔倒,慌忙伸手去扶,正好握住了她的雙手。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接觸,觸手滑膩的肌膚讓張炤心神一蕩。
靳北嫣也羞澀地收回手,站直了身子道:“將軍,出大事了,林相他……”
“我知道,我就是爲了這件事而來。”張炤凝神道,“這一切,其實都是在皇上的籌謀之中,你不必擔心,也不要引起林相他們的懷疑,否則你會有危險。”
“皇兄的籌謀之中?”靳北嫣詫異地看着他,“也就是說,皇兄和姐姐,如今是藏起來了?”
“是。”張炤扶着她的手臂,讓她在桌旁坐下,“慕容鄴躲在暗處,上次你逃出來之後,皇上便命人搜了林相府,卻什麼都沒搜到,不好拿人,只能作罷……”
“於是,他們就想到,利用那些流言蜚語消失,然後在暗中籌謀大事?”靳北嫣的眼睛突然那亮起來,“看來是我小看了姐姐和皇兄,我還以爲他們……他們出了什麼意外。”
“其實,慕容鄴已經在明,重點在於林相的人手。”張炤頷首道,“林相深藏不露多年,這次若是不能將他一網打盡,只怕是後患無窮。”
兩人將這些正事說完,突然相對無言,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
看了足足有一刻鐘,靳北嫣先回過神,羞澀地低下頭去。
張炤順勢握住她的手問:“這些日子,有沒有受委屈?”
“沒有。”靳北嫣搖頭,“我這段日子倒是過得十分清閒,母親不讓我出府,正好也讓我養身體了,只是擔心大越會有事,這纔有些焦慮。”
“爲了我,委屈你了。”張炤聲音有些哽咽,“你若非是要跟我在一起,也不必讓長公主這樣軟禁。”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嫁給慕容鄴?”靳北嫣板着臉道,“母親之前可是要將我價格他的,是皇兄堅決不允,這才救了我。”
“不不不,我不是讓你嫁給任何人。”張炤焦急地道,“我只想讓你嫁給我。”
“所以,我這不是爲了你。”靳北嫣自從跟周念學了很多東西,思想也變得獨立起來,“我是爲了我自己,我想和你在一起,爲的是我心中的感覺。”
這段日子,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終於是見到了。
他寬闊的手掌,完全包裹着她的素手,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捨不得鬆開,更捨不得離開。
靳北嫣突然傾身上前,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緊緊抱住他。
就在張炤怔愣之時,她又轉過來親了親他的臉頰。
張炤石化當場,眼睛都瞪大了,就在他還沒回過神時,靳北嫣已經起身跑了。
他愣在原地許久,看着靳北嫣進了裏屋,將門關上。
在原地怔愣了許久,看着那扇關着的門癡癡笑了很久,張炤才起身,半身不遂地走了。
今天晚上他來原本是說正事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實在是大.大的驚喜。
他回到皇城司時,就帶着這樣癡傻的笑容。
將士們都傻眼了,看着他同手同腳地走回自己的營帳,紛紛猜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當天晚上,整個營帳的人都能聽到張炤的笑聲。
於是,有人猜測,是不是張炤得了離魂症,還請了大夫給他看。
誰知張炤心情好,次日非但不練兵,還給他們吃了頓肉。
就在將士們高高興興喫肉時,有人卻突然倒下,口吐白沫,好似中毒了。
張炤還未來得及讓大夫看,就接着有人倒下。
不一會兒,將士們一個個地全都倒下去,只有他一人還在勉強支撐。
他拔出刀,怒視着四周,想要看看到底是誰給他們下毒。
“張炤,在戰場上,論勇猛朕不是你的對手。”慕容鄴突然從暗處走出來,“可論計謀,你當真是半點也比不上朕,這次,只能敗在朕的手上。”
“慕容鄴!”張炤提着刀就要上前,奈何腳底下晃晃悠悠,完全站不穩,“你怎麼會在這裏?”
“那要多虧了我的小美人。”慕容鄴從暗處拽出來一個女子,正事林絮兒,“反正你快死了,我告訴你也無妨,是朕的小美人用了美人計,從俞王那裏盜來的兵符,這下你的皇城司,歸朕了。”
“你休想!”張炤將刀拎起來,“慕容鄴,我就算是死,也要與你同歸於盡!”
慕容鄴冷笑,根本不想理會他,上前將他手中的刀輕輕鬆鬆拿走,伸手一推,他就倒在地上。
對於一個戰場上打拼過的人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侮辱。
慕容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朕先不殺你,就讓你看看,朕是如何將你的皇城司帶走,去攻打你們大越的皇宮的。”
“皇城司,除非皇上,否則無法調動……”
張炤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到慕容鄴拿出一個人皮面具給自己戴上。
下一瞬,就連從小和蕭靖塵一起長大的張炤,竟也有些分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