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
聞言,粥粥一下就僵住了,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開始皸裂了。
童伯眼梢的餘光一掃,倏地從田埂上起身了:“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提醒你一件事!”
“玫瑰的花期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了!”
“你想要用這玫瑰花做生意,最好儘快全都採摘完了!否則,要是那天出了什麼變故,我可管不了!”
聽了這話,粥粥微微有些發蔫了。
胭脂的生意,一年四季都要做。
更何況,高夫人的生意又不限制在京都。
萬一到時候公佈上貨的話……
她的心裏咯噔了下,突然有些頭疼了。
“童伯,您可以帶我到玫瑰田裏走走吧?”想了想,她仰着頭,望向童伯的目光有些可憐兮兮的,“我想要過去看看,那邊還剩下多少玫瑰。”
“你還使喚上我了?“
童伯輕笑了一聲,語氣有些晦澀不明的。
粥粥撅着小嘴,正想要解釋的時候,童伯轉身就往前走去了。
見粥粥遲遲都沒有跟上來,他蹙着眉頭,語氣裏帶着不耐煩的道:“不是想要去玫瑰田裏走走嗎?還不跟上來!”
“好!”
粥粥答應着,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沈琅名下的玫瑰田看着不小,不過粥粥在心裏估算了下,製成胭脂的話,恐怕沒有多少。
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怎麼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童伯繃着一張臉,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當着我的面前唉聲嘆氣的!難道這麼多花還不夠你嚯嚯的嗎?”
“什麼嚯嚯?”粥粥嘟噥了一聲,忍不住反駁着道,“童伯,我這是在做生意!而且沈琅哥哥什麼都不做,我就要給他分銀子就不說了!”
“您就不能盼着一點好嗎?”
“畢竟我摘的玫瑰越多,沈琅哥哥能夠分到的銀子就越多!”眼見四下無人,她輕輕在童伯的衣袖上拽了下,壓低了聲音的道,“童伯爺爺,我不知道沈琅哥哥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不過剛纔提起銀子的時候,您突然不說話了!”
”我想沈琅哥哥應該挺缺銀子的吧?”
這話一出,童伯對於粥粥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得不說,這個丫頭還真是挺敏銳的。
這幾天,他旁敲側擊的從辰安的嘴裏套出了不少消息。
這個叫粥粥的小丫頭年紀不大,但確實是個有本事的。
說不定……她真的能夠幫上少爺的忙。
心思一轉,他將雙手背到了身後。
隨即擡手朝不遠處的另外一塊玫瑰花田一指:“若是不夠的話,去摘那塊玫瑰花田吧!”
“另外,你若是出得起銀子的話,我可以幫你四處去問問。”
“今年是荒年,我聽不少人家的意思,主家都打算把花田裏的玫瑰鏟了。”
鏟了?
粥粥的眼睛頓時瞠得滾圓了。
她一把抓住了童伯的衣袖,綿軟着聲音的央求:“童伯,你幫我去打聽一下吧!要是他們的價格合理的話,我可以把他們的玫瑰包了。”
說到“價格合理”四個字的時候,她意味深長的咬了一個重音。
就連一處像樣的宅子都買不起。
要是對方真的獅子大開口的話,她就要被掏空了……
“我知道了!”童伯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他們回巷子的時候,院子裏就像是被人掃蕩過了一般。
燒製好的瓷器碎了大半,遍地都是瓷片……
“發生什麼事了?”
粥粥有些目瞪口呆着,忍不住呢喃了一聲。
萬爺爺有些心疼的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碎瓷片,喃喃自語的道:“真是可惜了!”
“爹。”萬豐扶了上去,輕聲的安撫着,“我們人沒事就好了,這些全都是身外物。”
萬爺爺抿了下脣,還想要說話的時候,高府的管家從外面進來了。
“粥粥小姐……”他拱手作揖,語氣裏帶着歉意的道,“抱歉!剛纔有人翻牆進院子的時候,我帶着人進去準備拿人!哪裏知道出了一點小紕漏……”
“沒關係。”粥粥搖了搖頭,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人現在已經拿下了嗎?”
“已經拿下了!”管家點着頭,一絲不苟的解釋着,“我們將人送到官府的時候,他受不了酷刑全都招了!”
“他喬裝打扮成乞丐,已經在附近觀察好幾天了。”
“看到你們出了門,他原本是想要在你們的水井裏下毒的,不過……”管家遲疑了下,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粥粥小姐,我勸您還是帶着家人儘快搬離這裏。”
“我們將人帶走的時候,圍觀的鄰居一直都在偷偷往院子裏瞧,有些人說話不是很好聽……”
管家的話說得委婉,但粥粥卻是明白的。
他們當初是逃難來京都的。
對於這個巷子裏的人而言,他們算是外來戶。
若是他們落魄的話,跟這個巷子裏的人算是同一個階層的。
不過這段時間又是周府又是高府的馬車來往,再加上他們揹着東西進進出出的……
要說沒有人眼紅,那是不可能的。
搬家的事,確實應該儘快提上日程了。
“粥粥小姐,您明白就好了。”管家微微一頜首,“我還要回府去跟夫人覆命,先行告辭了。”
“對了!”臨走的時候,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回眸朝粥粥看了一眼,“按照夫人的吩咐,我在這裏給您留了兩個人!他們會在暗處繼續守着。”
“以防有宵小之輩圖謀不軌。”
“多謝!”粥粥行了一個禮,突然跑了上去,“我跟您一起回去,可以嗎?有些生意上的事,我想要跟高夫人說。”
管家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高府的院子裏。
高夫人倚在燈籠旁,正在聽高飛揚背書。
高飛揚結結巴巴的,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個字。
“娘……我真的背不出來。”偷偷朝高夫人看了一眼,他一副隨手都要哭出來的樣子,“不如……不如您再給我一個時辰,我晚一點再來背?”
“一個時辰?”高夫人斜了他一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裏在打什麼主意?一個時辰之後,你又要以困了來當藉口搪塞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