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日,長安城異常的詭異,百姓們發現很多的高官門口絡繹不絕的人馬都不見了。
只剩下了爲數不多的老僕,開始收拾各種東西。
並且還有不少的馬車開始陸陸續續的出現在這些府邸的門口,動輒就是幾大車的行李。
更爲詭異的是,原來如火如荼的學子們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這些學子深居簡出,大街上再也看不見那些人鮮衣怒馬的樣子,好像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平日裏,聚集學子最多的酒樓,茶肆,也鮮有人來。
百姓們,好奇的在新兜售開張的大碗茶的茶攤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聽說了嗎?據說如今的朝廷有了大變局啊!”
一個白臉漢子,喝了一碗大碗茶,清涼的很,
隨意的說着。
訴說着市井街頭的八卦。
另黑臉一個漢子,默默的把桌子上的炒豆子偷摸的揣在兜裏一點,然後迴應着:
“是啊,據說要變法了!”
變法,對於這些生活在大漢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新鮮詞,從春秋戰國之時,這就不是個什麼新鮮詞了。
魏國變法,呼風喚雨,秦國變法,縱橫八荒!
總之,這是個好詞。
白臉漢子大颯颯的說了一聲:
“什麼變法啊,咱們大漢這幾年不一直在改變嗎?”
“沒聽邸報的編輯都說,不進步就要退步,而且我還聽說,在那極西之地還有一個神祕羅馬帝國呢,太上皇說了,還想跟那個什麼麻雞燉方陣試試深淺呢。”
黑臉漢子,聽着聽着又偷偷的裝了一把,若無其事的說道:
“什麼麻雞燉,那叫馬其頓!”
說着,扔到嘴裏一顆豆子,然後吧唧吧唧嘴:
“小白啊,我要投軍了!”
白臉漢子一聽,大喫一驚:
“啥??投軍?你瘋了吧,你家你可是獨子,按照太子殿下最新的規定那是不可以參軍的。”
“而且,咱們沒權沒勢的,就算是讓參軍了那也是一個大頭兵啊!”
“與那些貴族子弟可不一樣。”
“再說了,你能置辦的起那一身的鎧甲兵刃嗎?”
白臉漢子露出懷疑的笑容。
是的,很大一部分兵,那還是要自備武裝呢,這一點倒是和歐洲有些時期比較相似的。
黑臉漢子把盤子裏最後的炒豆子,裝到兜裏說道:
“誰說,投軍一定要去投前線邊塞兵,我說的是要去投太子殿下要組織成立的建設兵!據說待遇不錯,管喫管住,還給工錢!”
“表現的好,還能晉升。以前沒跟你說過,我爹給我留下了一門手藝,泥瓦匠,我相信總能派上用場的。”
白臉漢子震驚的看着黑臉漢子,臉上頓時很是難看。
說好了一起鹹魚的,你怎麼突然就有手藝了?
大漢已經這麼捲了嗎?
黑臉漢子,拍拍手,若無其事的走了,背對着白臉漢子說道:
“你想想吧,要是想去,就趕緊的,別等着,那樣喫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對了,下回炒豆子別買了,乾巴巴的沒意思。”
白臉漢子一愣,看着面前已經空了的盤子,還有自己嘴裏一直咀嚼的唯一一顆到嘴裏的豆子,衝着黑臉的背影大罵一句:
罵完,其實他並不惱怒,現在長安百姓誰喫不起這一盤炒豆子啊,只要不閒着的人,混個溫飽簡直太容易了。
只是,之前的那些年摳搜的習慣了,可不容易攢下些存糧,都想有個以防萬一。
也是因爲窮習慣了,纔會有這樣的還未改正的小毛病。
不過,相信隨着大漢的的政策越來越好,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白臉看着黑臉走了的背影露出了沉思。
自己是不是也去參軍?
只是自己的那媳婦,能不能帶着啊。
唉,糾結啊!
默默的結賬,帶着心事回家了。
大鴻臚的家裏,此時聚集了一大批的儒生士族,年齡都在四十歲左右。
大鴻臚坐在主位上,笑着舉杯對着周圍一羣人道:
“諸位,今日一別,再見可能就沒時候了,今日請滿飲此杯,爲老朽踐行吧!”
大鴻臚所言不錯,按照現在的運力,天南地北,有時候一次離別就是永別。
大鴻臚笑着,可屋內的衆人卻笑不出來。
有人神色難看的看着大鴻臚道:
“大鴻臚,您真的甘心嗎?就此遠離朝堂,當一個安穩的富家翁嗎?”
其餘人也有不甘心的人,勸說道:
“大鴻臚,您還是老成持重之人,您是我們這羣人的領頭羊啊,您怎麼能率先退出啊!”
嚴實,袁玄,王元,此時都在。
只是他們很沉默。
大鴻臚,聽完這話,把酒杯又重新放回桌子上,然後嘆口氣道:
“諸位,聽老夫一句勸,莫要有意氣之爭,那日朝堂我們不是答應陛下了嗎?”
不甘心的人,勸說道:
“大鴻臚,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啊!”
可誰知,大鴻臚嗤笑一聲,不鹹不淡的看了此人一眼,宛若看一個死人:
“權宜之計?”
“呵!”
“那只是你看來如此,你去看看滿朝不止咱們儒家一派,就算是那些貴族,外戚,勳貴又如何?”
“是不是都在打包收拾行囊?”
“你當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覺得這是權宜之計嗎?”
說着,大鴻臚端起酒杯,淡淡的道:
“今日言盡於此,怎麼辦諸位自己看着辦,要是給老朽踐行,就留下喝一杯酒,要是說其他的還是請回吧,老朽是老了!”
說完,一杯酒下肚,滿臉通紅。
大鴻臚大呼一聲:
“好酒啊!真希望天天都能喝到如此美酒啊!”
這酒是他去請辭的時候,陛下賜予的。
還賜下了不少的新奇玩意。
只是聽聞這些酒的釀造,破費糧食,也不知什麼時候纔可以敞開了喝。
一羣人滿懷心事的喝了這杯酒。
酒宴結束,嚴實,袁玄,王元留下來了,是被大鴻臚要求的留下來。
後院,大鴻臚看着兩個同輩,一個後輩。
嘆口氣:
“嚴兄,袁兄,是否覺得老朽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