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的,是另一個讓她意外的人。
那人,就是舒承祖。
“怪不得舒有德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裏……”
舒顏看着馬廄那些忙碌的、穿着粗葛衣服的一衆人,問向方坤。
“方副將,這些人也是人犯嗎?”舒顏問道。
方坤看了一眼馬廄裏面那些低頭幹活的人,點點頭。
“嚴公子有見識,他們是府衙裏面的犯人,被判幾個月、幾年的都有。”
“北郡是邊陲,與別處不同,與其讓這些人在牢中喫乾飯,倒不如來營中效力。”
“這個辦法好,”舒顏點點頭,“這樣的確能更加減輕他們的罪孽。”
說完,她再也不看馬廄那些幹苦力的人,而是快步跟着方坤往前走。
舒承祖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可是等他擡起頭時,只看見一個細瘦的身影徑直走過。
不過,儘管覺得那個身影熟悉,可是他也不敢多看。
軍中本就戰馬衆多,尤其,被將軍帶出去的騎兵都回歸,馬廄要打掃的地方就更多了。
他着急幹完自己的活,好早些去休息,這樣到了夜裏,才能幫那個新兵營來的貴公子。
他的那點指望,可都賭在那小子身上了。
舒顏和嚴傲霜一直跟着方坤往前走,越走,越像是去軍營外圍。
當遠遠看見那座山的時候,舒顏忽然知道嚴家父子在哪裏了。
說起來,這大營的駐紮地,還是當年她選的。
十九年前,周國突襲,北郡眨眼失去了半壁江山。
舒顏臨危受命,帶兵來抵禦周國。
當時,她與各將領和謀士商議,最後決定不惜一切兵力先奪回北郡城。
在寧國對抗周國的第一戰,就格外慘烈,爲的就是北郡城外的這片礦山。
而重新奪回北郡城後,舒顏乾脆就在這裏駐紮大營,守護礦脈是其一,附近有河流水源是其二。
只是當時這礦脈,是由營中駐兵和北郡的百姓共同來開採。
剩下的,除了營地的官兵,就全是重刑犯在這裏服役。
方坤帶着舒顏和嚴傲霜穿越大半個軍營,最終抵達了礦山。
舒顏也有幸,在這穿越的過程中一覽軍中風貌。
當然,她們看的始終都是外圍,中軍帳離這裏更是遠的很。
“前面就到了……”方坤一指一片亂石交錯的山路。
只見從山路底下開始,每隔幾十米,都站着一個官兵。
一個個衣褸破爛的人,揹着重重的揹簍從他們面前來來往往。
這些官兵既是在此維護秩序,又是在這裏看守犯人。
“這些都是重刑犯,所以看守的比較嚴格。”方坤給兩人介紹。
“你們往山上走的時候,要小心些……”說着,他率先前面引路。
負責看守的士兵看到他,當即問好,“方副將,您來了。”
方坤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舒顏看了嚴傲霜一眼,“你走中間,要小心些!”
嚴傲霜感激的點點頭,“多謝,嚴……堂兄關心!”
她想喊一聲嚴公子,但是想到嚴書的心身份,她又改口叫了一聲堂兄。
爬過過一段山路,三人來到半山腰。
從這裏開始,路變的平坦,因爲礦洞入口就在這裏。
就在嚴傲霜仔細觀察路過她身邊、一個個黑乎乎揹着揹簍的人時,在不遠處的洞口,長鞭甩響,一個蹣跚的身影悶頭倒在地上。
他背上的石頭,隨着他的倒地,也跟着“嘩啦啦”撒落一地。
“你在幹什麼?”
倒地人的身後,一個年輕人衝了過來,“我爹年紀大了,走的慢些而已,你想讓他走多快?”
聽到這個聲音,嚴傲霜猛然回頭。
當她看到那個怒目圓睜的身影和那個倒地不起的蒼老身影后,立刻流淌着眼淚衝了過去。
“爹,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