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崔澤的馬車消失在黑暗中,那名看守臉上的倦意一掃而光,拿起帳薄看了看,拔腿向着營區深處跑去。

    崔澤將王廠長等工匠從馬車上扶下來,讓他們都安頓在營帳中,又將李老匠送到了裝配營,忙完了一切,這才一臉輕鬆的踏着月色向着自己的營帳走去。

    “今天晚上事情真順,不但從李老匠口中問到了燧發槍的名稱,還有它的重要機關,可惜的是,一個小酒保壞了我的事情,否則就能將燧發槍的祕密都能打聽出來。”

    “燧發槍,燧發槍,難道這個燧指的是燧石?對,一定是這樣,聽說火器營運來了大量的燧石,這個東西平時只是用來點火,這麼大量的燧石用來幹什麼?難道那槍需要燧石來點火?”

    走在安靜無聲的營地中,酒意微微上衝,崔澤的頭腦變的異常的靈敏,一場頭腦風暴在他腦海中形成,竟然無師自通的推算出燧發槍的點火原理。

    要是柴瑜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一定也會誇獎他聰明。

    只是崔澤不知道的是,他現在的一切都已經全部在柴瑜的掌握當中。

    遠處的兩個營帳中,正有兩個望遠鏡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而營地的關卡,也被緊急調換了人手,就是爲了讓崔澤能更加方便的進入營地。

    崔澤回到了營帳中,本想倒頭就睡。

    可是,纔剛剛躺下,他又一軲轆的爬了起來,點燃了蠟燭,向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中看了一眼。

    因爲他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老王頭都去城裏,剛剛去和裝配匠人營的時候,也發現那裏的匠人很少,而且都帶着酒氣,應該也是從城裏回來。

    他這纔想起今天是工匠們休假的日子,那麼今天晚上看守信鴿的地方肯定也是防守虛弱,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將得到的消息先給丞相發去,讓遼國先做好準備?

    等自己將燧發槍的祕密都搞到手,遼國就可以大規模的製作,縮短了製作時間,畢竟現在自己的祖國正面對着金國的蠶食,時間寶貴。

    想到這裏,崔澤就再也沒有了睡意,拿起了筆墨,將今天晚上得到的消息都記錄下來,然後將紙張塞入一個蠟求裏面,放入懷裏,走入了黑暗。

    十幾分鍾後,崔澤出現在了訓鴿營,看了看周圍沒有人,他猶豫了一下,推開營帳門,走了進去。

    依舊是在鐵籠中尋找長着五隻腳趾的鴿子。

    不一會兒,崔澤終於發現了一隻,眼睛立刻就跳躍着興奮的光芒。

    他連忙見那隻鴿子從籠子中抓出來,將蠟丸放入一個小竹筒中,然後系在了鴿子腿上。

    就在他走到離營帳門只有幾步的距離,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原本黑暗的營帳猛然明亮起來,十幾把火炬出現在他眼前。

    “崔澤!”

    營帳門忽然被推開,柴瑜和趙塵昂首而入,身邊是一隊排列整齊的預備軍士,手裏拉開了弓箭對準了自己。

    我竟然跳進了別人設置好的陷阱!

    看着面前微笑的柴瑜,崔澤渾身癱軟,一下想到了今天晚上的不尋常。

    什麼老王頭不在,看守訓鴿營的人也不在,這些都是假象,就是要讓自己相信今天晚上看守很鬆!

    此刻,崔澤的心裏充滿了懊悔,在他加入細作這一行的時候,他的老師就反覆強調做事情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多想一下爲什麼。

    只要你覺得事情有異常,那說明你已經被人盯上了。

    聰明的獵手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趙塵劈手從崔澤的手裏拿過那隻鴿子,從鴿子腿上解下那個竹筒,交給了柴瑜。

    “崔澤,你很聰明啊。”

    柴瑜將紙條簡單的看了一遍,擡起頭時,看向崔澤的眼睛中已經帶着一絲欣賞和惋惜。

    不得不說,眼前的這個傢伙確實很聰明,沒見過燧發槍的實物,光是憑着想象就能推斷出原理,大大超出了柴瑜的想象。

    這也讓柴瑜不得不收起了對古代人的輕視,這個世界聰明人太多,有的人只是缺乏知識,有的人卻是缺乏機會。

    幸好燧發槍的關鍵部件都是採用了現代加工的材料,其中就包括了無縫鋼管,強力彈簧等,都是這個世界無法造出來的。

    “等一下。”

    柴瑜將紙條點燃燒掉,看到趙塵要將鴿子放入到籠子裏,立刻就出聲阻止。

    “殿下,還有什麼問題?”

    趙塵手裏抱着那隻五趾鴿子,有些懵逼的看着柴瑜。

    柴瑜低頭打量着那隻鴿子,仔細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然後他又俯下身子看向了鴿子籠中的鴿子,和眼前的鴿子仔細對比了起來。

    趙塵和其餘軍士都是面面相覷,崔澤的心卻吊了起來,眼神緊張的看着柴瑜。

    “這隻鴿子有五隻腳趾。”

    柴瑜擡起頭,臉色異常的沉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崔澤。

    “你是鬼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崔澤如同發瘋了一般用血紅的眼睛瞪着柴瑜,眼睛中滿是懼怕,如果看見魔鬼一樣又是害怕又是憤怒。

    因爲剛剛柴瑜那輕描淡寫的那句話,可是有着非同凡響的意思。

    崔澤只是負責在工匠營中傳遞消息,而信鴿的來源卻是另外一條線提供,他只知道傳遞消息的時候,找到張有五隻腳趾的鴿子即可。

    可柴瑜只是短短的對比了一眼,就立刻找到了兩者的不同,那提供鴿子的這條線摧毀也就在所難免。

    遼國安插在濱州的奸細等於被柴瑜一網打盡。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柴瑜是如何做到的。

    柴瑜揹着手走了幾圈,將那隻鴿子重新放回了鴿子籠中。

    崔澤呆呆的看着柴瑜的動作,心裏泛起了巨大的疑惑。

    他不明白柴瑜爲什麼會將發給遼國的鴿子又重新放回了鴿子籠中,難道他不怕將信發到了遼國嗎?

    不對,爲什麼丞相從來沒說過收到柴瑜的信呢?

    一時間,許多的問號在崔澤的心頭升起。

    “崔澤,有個事情要告訴你,本王從來不用鴿子傳送信件!”

    柴瑜走到崔澤耳邊,輕聲說道。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騙人的!

    崔澤猛然擡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柴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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