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笑了笑,他直直的看向那幾個使臣,然後反問道:“什麼時候放你們離開?”

    說話之人是個年輕人,一看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之前沒有見過蘇青,也許連戰場也沒有上過,他看蘇青生的年輕好拿捏,於是話裏話外的沒有多少尊敬。

    “對!我們已經把貢品都送到了,世子也已經送了過來,實在沒有道理還在這裏待着......”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連忙對他呵斥道:“哈爾那,閉嘴!”

    這名喚哈爾那的男人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蘇青左右看了看,然後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他問哈爾那道:“張留沒有告訴過你們,如果賠款無法按時繳納的話,是有利息的嗎?”

    哈爾那不忿道:“說了。”

    蘇青道:“那你覺得你們送來的那些金銀夠《和談條約》裏的賠款嗎?”

    哈爾那臉色一陣青紅交替,他惱羞成怒道:“你們根本就是故意爲難我們,你們提那麼多,我們怎麼可能達的成?”

    蘇青道:“那張留有沒有說過,如果達不成的話,貴重物品、稀奇物件、甚至男人女人,都可以拿來抵賬?”

    哈爾那瞪着蘇青不說話,蘇青就加重了一點語氣,然後問道:“朕問你,有沒有說過?”

    那人極不情願的說道:“有。”

    蘇青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在一起,模樣十分優雅,他笑了一下,然後道:“這不就對了,你們現在都是我們的戰利品,怎麼還異想天開的要讓朕放你回去?”

    哈爾那怒道:“你!”

    蘇青對着他淡淡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這個道理嗎?”

    阿娜爾察覺到蘇青話中的意思,立刻呵斥哈爾那道:“哈爾那,住嘴!”

    蘇青饒有興趣的把目光轉向阿娜爾,阿娜爾呵斥完哈爾那之後立刻對着蘇青道:“陛下,饒了哈爾那,他還年輕,不懂事情......”

    蘇青問道:“他多少歲了?”

    “二十二歲。”

    蘇青喃喃道:“二十二歲啊,果真年輕......”

    阿娜爾聽到這話,立即鬆了一口氣,以爲蘇青不再跟哈爾那計較了。

    蘇青話頭一轉道:“可朕今年也才二十歲啊。”

    說着他對吳程道:“帶他出去冷靜一下。”

    然後蘇青又對着愣住的哈爾那露出了一個笑容道:“哈爾那是吧?下輩子投個好胎,記得多學點兒待人處事的規矩。”

    吳程立即將蘇青的命令傳了下去,不一會兒,立即有人進來,將不斷掙扎怒罵的哈爾那拖了出去。

    阿娜爾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哈爾那被人拖住眼看就要被拖到營帳外邊,阿娜爾手忙腳亂的從牀榻上下來,跑到蘇青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拽着蘇青的衣襬,她的眼中蓄滿淚水,她顫聲道:“陛下,饒了他吧,求你了。”

    蘇青輕輕挑起阿娜爾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帶雨滿臉哀求的俏臉,蘇青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會兒後點頭道:“確實是個美人。”

    阿娜爾動也不敢動,她呆呆地看着蘇青的眼睛,不知道他爲什麼說這句話。

    蘇青道:“不然這樣吧,今天晚上,你來朕的營帳侍候朕,侍候好了,朕就饒他不死,怎麼樣?”

    營帳內所有人均是一愣,雖說之前就已經知道阿娜爾會跟隨蘇青入宮爲妃,但是這還沒有入宮呢,就要......這是怎樣輕慢的態度!

    阿娜爾面露苦澀道:“陛下......”

    蘇青一挑眉道:“怎麼,你不願意?”

    阿娜爾貝齒輕咬,然後道:“阿娜爾知道了......”

    蘇青道:“這個時候,你應該說,臣妾領旨。”

    阿娜爾閉了閉眼睛,露出一個認命般的表情道:“臣妾領旨。”

    蘇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命人鬆開了哈爾那,然後起身離開了他們的營帳。

    等蘇青出去之後,使者團的人除了世子查思那,所有人都圍到了阿娜爾的身邊,有人道:“殿下,這西魏皇帝真是欺人太甚!”

    阿娜爾苦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這些人不知道,但是她內心清楚,這位陛下在他們匈奴所受的屈辱,哪怕把他們滅族也不爲過,現在只是這種程度,又算得了什麼呢?

    阿娜爾叮囑道:“告誡部族裏的所有人,以後,千萬不要再觸怒這位陛下了。他對我們部族的仇恨,比任何朝代的帝王都要更深,如果真的再觸怒了他,必死無疑。”

    “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有人不理解的問道。

    但阿娜爾卻明顯不願意再多說了,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把這件事泄露出去,恐怕匈奴人就離滅族不遠了。

    “爲了你們好,別再問了。”阿娜爾道。

    “殿下……”衆人都有些擔心,紛紛安慰阿娜爾。

    世子查斯那則抱着膝蓋蜷縮在自己的牀榻上,低垂着眉眼,不言不語。

    在他不小心裸露在外邊的手腕皮膚上,隱約可見青紫的痕跡。

    他的母親是中原女子,他的身體裏流淌了一半中原人的血脈。

    匈奴人敗於西魏,自然而然的把對中原人的痛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外邊守衛森嚴,他們出不去,便把這把怒火灑在他的身上。

    世子……呵。

    “你個小雜種!就跟你的族人一樣下賤!呸!”忽然有人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把他從牀榻上推了下來。

    又來了,查斯那心想。

    他立即熟練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然後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縮在一角,默默忍受着如雨點般的拳頭。

    可笑的是,這邊有人拿着他出氣,他的耳邊響起的卻是那些人柔聲細語的安慰他那個所謂的“姐姐”的聲音。

    而他那如“神女”一般純潔無暇心地善良的姐姐,願意爲一個部族族長的兒子求情的姐姐,卻對他的處境視而不見,明明只要她一句話,就能立刻改變他的處境……

    “住手。”

    忽然一道聲音傳了過來,落在他身上的拳頭瞬間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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