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皺起眉頭,然後問道:“蘇墨呢?”
蘇墨就是阿娜爾公主同父異母的弟弟,當今匈奴人的世子查斯那。
阿娜爾公主是知道查斯那被蘇青賜過名字的,因此蘇青一提蘇墨,阿娜爾就知道蘇青在說她的弟弟查斯那。
阿娜爾公主小心翼翼道:“他應該在後邊的那輛馬車裏……”
蘇青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後才“嗯”了一聲,接着進入了馬車裏。
他本來想讓阿娜爾公主也去後邊的馬車之中,但是想了想以後,還是決定讓阿娜爾公主在自己這裏。
此次回京,由於路途不是那麼順利,所以匈奴人進貢的珍寶,蘇青並沒有一同帶着,而是拜託鍾蟬老將軍暫時保管。等蘇青能夠騰出手來,他再吩咐人回來帶走。
阿娜爾公主乖巧的跪坐在一旁,不言不語,生怕蘇青看她不順眼然後找她的麻煩。
蘇青靠在靠枕上,手中拿着一個竹簡,靜靜的看着。這是他爲了防止自己路上無聊,隨手拿的。
都是張留的藏書,當然了,在軍營拿的書也不可能是什麼小說故事之類的。
張留看的除了兵書就是地圖,哪一個都是能夠讓人昏昏欲睡的存在,但聊勝於無。
蘇青看書不說話,阿娜爾公主又不敢打擾他,所以一時之間馬車裏安靜的掉針可聞。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傍晚,由於隊伍中有馬車和步兵的存在,所以隊伍的行進速度不算快,一直到天黑才前進了不到四十里地,而此時距離最近的沃野鎮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陛下,看這天色馬上要黑了,再走怕是不安全,張留將軍的意思是,得就地紮營了……”鍾寧在蘇青的馬車外請示道。
張留常年帶軍,什麼時候該怎麼做這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既然他發話了,蘇青合上看了一半的竹簡,然後道:“那就吩咐下去,就地紮營吧……”
鍾寧道:“遵旨。”
不一會兒,外邊就傳來了鍾寧吩咐就地紮營的命令。
蘇青的馬車也緩緩停了下來,蘇青正打算起身,就看到他對面的阿娜爾面露難色,見蘇青看了過來,神色竟有些躲閃。
蘇青敏銳的聞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是血腥味。
蘇青:“……”
蘇青沉默片刻,然後脫下身上的外袍放在阿娜爾的面前,接着什麼也沒說,起身離開了馬車。
阿娜爾看着蘇青下了馬車,又看了看面前蘇青的外袍,猶豫片刻,咬了咬脣瓣,還是伸手拿了過來披在了身上。
然後跟在蘇青的身後,也緩緩的下了馬車。
而在阿娜爾起身之後,她原來坐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血點。
阿娜爾的身上披着蘇青的外袍,她緊緊的跟在蘇青身後。
一行人趕了一天的路,早已經又累又餓疲憊不堪,接到鍾寧的命令之後,立即開始原地紮營,打算略作休整。
蘇青的帳篷被所有人的營帳圍在了最中間,他的帳篷旁邊則是宇文章的營帳。
在然後就是匈奴人的帳篷,張留的則在他們旁邊。
蘇青對着阿娜爾道:“你先進去你們自己的帳篷吧……”
阿娜爾如遭大赦般的點了點頭,跟蘇青行了一禮,然後快速鑽進了匈奴人給她搭的帳篷裏。
一進營帳,她就脫下了蘇青的外袍。在盈盈的燭火之中,只見阿娜爾的身後早已被鮮血殷了過來,一片血紅。
阿娜爾抿了抿脣,沒想到這次她的葵水居然這麼快就來了……
如果不是因爲西魏皇帝的外袍,她可能只能等天黑再下馬車了……
想到這裏,阿娜爾對蘇青的觀感忽然就好了一點兒,她沒想到蘇青貴爲一國之主,居然會這麼細心體貼……
蘇青並不知道阿娜爾的心裏所想,不過就算他知道,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全被那些訓練有素的將士們吸引了,只見約莫有四分之一的將士們,正在起鍋燒水爲所有人做晚飯。
另外四分之一的將士們則在替其他的將士們搭帳篷。
剩下的人,有一部分分了出去,在外圍巡邏,另一部分則幫忙做一些雜活兒。
所有的人都井井有條有條不紊的做着自己手裏的事情。
蘇青感嘆這恐怖的執行能力,更感嘆將將士們訓練成這模樣的領軍之人。
明明在前不久,這些人還只是半吊子府兵而已,連之前的北巡防營守備軍都比不上的存在。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蘇青問向他身邊的鐘寧道:“這練兵之人是誰知道嗎?”
鍾寧有些疑惑的問道:“練兵之人?”
蘇青指着眼前正在忙碌的將士們道:“就是這些人的領軍之人,他們都是誰的麾下?”
鍾寧恍然大悟道:“原來陛下想問的是他們是誰的麾下啊,他們都是勞商麾下的人。
勞商是個很出色的小隊隊長,練兵很有一手,連我爹都對他稱讚有加。
此次護送陛下回京,我爹還特地點了他的營,勞商也在,喏,就在那邊……”
說着鍾寧衝着距離他們不遠處一招手道:“勞商,過來!”
鍾寧嚎完的這一嗓子,距離蘇青不遠處,立刻有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回過了頭。
鍾寧對着他道:“對,叫的就是你,快過來,有貴人要問你話。”
那名喚勞商的漢子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的事情,然後小跑着過來。
勞商道:“大人,您叫我?”
鍾寧點了點頭,衝着蘇青道:“陛下,這就是勞商了……”
蘇青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勞商,看他神色有些緊張,於是道:“別緊張,朕就是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勞商撓了撓頭,模樣誠懇道:“陛下請說。”
蘇青問道:“朕問你,這些人,可都是你的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