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做這麼多了,她家世代行醫,自然知道蘇青身上的鞭傷確實得好好醫治,可她身上沒有帶金瘡藥,沒辦法給他醫治,她也不敢叫山匪過來,怕會遭遇不測。
她掏出一條手帕,想要替蘇青擦拭臉上的冷汗。凌亂的髮絲一撥開,張蔥兒才第一次真正的看清蘇青的長相。
即使是她也不禁感嘆一聲蘇青的容貌,那是讓所有女子都自慚形穢的容貌,怪不得那山匪能夠那樣對待他。
燒糊塗的蘇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他覺得自己喉嚨渴的厲害,咕噥着想要喝水。
可這地牢裏哪有什麼水可以喝?她被關在這裏有很多天了,雖然偶爾也有山匪會來送飯,但那份量只會讓她不至於餓死,根本沒有多餘的,一旁的地上,那有些髒的碗裏早已空空如也。
張蔥兒左右看了看,然後一把抄起地上的破碗,往那個小窗戶處跑去,她將手中的破碗伸出窗戶,一點一點接外邊的雨水,也不在乎自己的衣衫被雨水打溼。
見差不多了,纔將破碗端回來,雙手捧着回到蘇青的身邊,擡起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一點一點的將碗中的雨水餵給蘇青。
......
蘇青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過來的,他緩緩睜開眼睛,喉嚨裏火辣辣的疼,一縷長髮垂到了蘇青的臉上。
蘇青皺了下眉頭,一轉頭,一個面容姣好的臉龐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此刻那姑娘正閉着眼睛靠在牆壁上熟睡中,長髮垂了下來,正好垂在蘇青的臉上。
蘇青這才發現自己正枕着人家的腿上。
蘇青:“!”
完全搞不清楚情況的蘇青立刻就想起身,但他的身上全是傷,又剛發了高燒,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時,因爲蘇青的動作,張蔥兒也醒過來了,她睜開眼睛,正好對上蘇青的雙眼。
張蔥兒愣了一下,然後對着蘇青笑了一下:“你醒了?”
蘇青想說些什麼,但是他喉嚨痛的厲害,發不出聲來。
張蔥兒好像知道蘇青的情況,於是安慰道:“你發燒了,現在先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
蘇青便不說話了,他緩緩移動着身體,想要遠離張蔥兒。
張蔥兒一開始沒有察覺,此刻見蘇青的動作,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往旁邊挪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看你昨天難受的厲害,想讓你好受點......”
蘇青衝着張蔥兒笑了一下,他又不傻,看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也知道一直是這個小姑娘在照顧自己。
只是,蘇青這一動,才感覺到不對勁,他感覺自己身上居然沒有穿衣服!
蘇青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一掃而過,他看到自己身上蓋着一件明顯是女孩子的外袍。
蘇青的目光一滯,緩緩看向張蔥兒。張蔥兒解釋道:“你的衣服都溼了,我就替你脫下來了,在那裏,應該快乾了,等我給你拿啊。”
被蘇青枕了那麼長時間,腿早麻了。
“......當心。”一聲冷冷清清的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蔥兒回頭,就見蘇青正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中滿含擔憂。
張蔥兒從那雙清澈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因爲沒有外袍,白皙的肩膀正裸露在空氣中,張蔥兒的臉忽然就紅了。
她“騰”的一下站起身,然後道:“沒事沒事!”
說罷,她拖着發麻的腿,跟個殘廢一樣,一跳一跳的跑到一邊,將蘇青的衣服拿了過來。
“還有些潮溼,但應該可以穿了。”張蔥兒將手中的衣服遞給蘇青,然後轉過身去不敢看他。
蘇青笑了一下,接了過來,有些艱難的將衣服穿上。傷口和衣服摩擦疼的厲害,蘇青卻眼也不眨一下。
張蔥兒的外袍被他珍而重之的收了起來,然後遞還給張蔥兒。
“多謝姑娘照顧。”蘇青溫聲道。
張蔥兒有些害羞的接了過來,然後穿在身上。
“你......公子如何稱呼?”張蔥兒忍不住問道。
蘇青愣了一下,然後笑道:“在下蘇墨。”
“我叫張蔥兒。”張蔥兒道。
蘇青彎了彎眉眼,問道:“姑娘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
“他們劫了我的車馬,將我擄到了這裏,我被關在這個地方好多天了。我聽他們說好像他們要截殺什麼人來着,所以一直沒有人管我......”
說到這裏,張蔥兒的眼中忽然泛起恐懼之色:“等他們閒下來時,我們是不是就要死了?”
截殺什麼人,聽到這裏,蘇青心下了然,怕是要截殺自己的人馬。
“不會的。”蘇青安慰道。
話雖如此,但蘇青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待自己。
宇文章!蘇青眼中泛起恨意,他一直在想自己怎麼會再次相信宇文章,而落到這個境地的。
後來他想明白了,顧青衣說只要完成宇文章的夢想便可以回家。所以他便以爲宇文章不會再對他出手,他以爲他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了,所以纔對宇文章放下戒備。
可他忘了宇文章本身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他的人格算不得卑劣,但他不會爲任何人停留,只要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他可以用上任何手段。
沒有一個人在他那裏是不同的,所有人所有事物在他的眼中都是棋子,都是可以利用的手段。
可笑自己早已明白了這一點卻還是不自覺的相信了他。
這簡直是太愚蠢了。
可弱者會不自覺的相信強者,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