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你丈母孃，你跟我說這個幹嘛，她是不是你丈母孃關我屁事。我是要和房東籤租房協議的，你不是房主岔什麼嘴。”
阿強是個蠻橫的人，能動手就不願動口，這擡頭就想劈下一巴掌。
把張大娘和他媳婦嚇住了，林真倒是冷靜得很。
“你這巴掌下來可考慮清楚了，我身子弱，要是有什麼好歹，我得去一趟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這鎮上的醫院可不便宜吧，我聽說比我們村衛生所看一次病還得貴上兩三倍。這錢你要願意出，你這巴掌落我身上我也認。”
阿強縮了縮手，然後一想自己咋能被個丫頭片子唬住，又咬牙切齒伸出手想再扇下去。
“我剛過來的時候，你們這兒的派出所我瞧了一眼，不遠，還是挺方便的，你現在身上沒錢不打緊，到時候我和警察同志一塊兒上你家去看看，家裏總該有錢吧？要是家裏沒有，那你說你這就只能去蹲牢飯了，裏邊管喫管住，還不交租金，有興趣嗎？”
阿強被這一通話嚇得一個激靈，酒也醒了大半。
雖然嘴上還死不認輸地小聲罵罵咧咧，但早已不像剛纔那樣蠻橫。
其實林真心裏也拿不準，她也就是嘴上說些話來鉗制住這酒鬼，要對方還真是得了失心瘋，自己只能跑路。
本是打抱不平，沒得將自己搭進去被人揍一頓的道理。
“你說你是張大娘的女婿？”
阿強尷尬地嗯了一聲，怎麼這說着說着，好像自己就被小姑娘牽着鼻子在走了。
“大娘，我聽我朋友說，滿六十歲的老年人，在我們國家是可以申請向子女索要撫養費的，如果子女已婚，那就得由夫妻倆共同撫養您，我聽陳笙說你日子過得不容易，都上了年紀了還得去擺攤做小買賣，要不乾脆跟街道辦反應一下這個事。”
在場三人一聽這話，腦子都一片空白，他們仨鎮上的人，還沒得一個村姑見識多。
“你少糊弄我，就，就算是你說的是真的，那讓她女兒自己撫養，關我屁事。”
阿強梗着脖子，把事兒往自己媳婦身上推。
剛纔瞧房本的時候，林真就看清了，張大娘的年紀，在六十多，完全足夠索要撫養費。
“你這個死丫頭，不租房就快滾，哪來那麼多話，非得要挑撥我們夫妻離婚是不是？”
大娘女兒哭叫着，要她娘把林真趕走。
林真也沒硬來，只是等張大娘靠她近一些的時候，她才低頭小聲說：“大娘，你想不想讓這個男人，以後都不來你家鬧事？”
張大娘狐疑地盯着她看，剛纔林真那些話，她也不知道真真假假，但確實能唬住阿強。
她決定信了這小丫頭一回，張大娘點點頭。
有了大娘的信任，林真這下處理起事情來也不束手束腳了，仰着頭看着那女人說：
“你確定不帶你家男人先走？是要等着我帶大娘一塊兒去街道商量商量撫養費的事嗎？”
倒是阿強自己，啐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臭婊子，你給老子記着，總會有你好看的。”
然後大步款款離開，那女人見自家男人走了，趕緊跟上前去，也不說給張大娘打聲招呼，只顧着白了一眼林真。
“姑娘，還是你有辦法，今天要不是你，我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待人走後，張大娘這才拉着林真的手，感激得眼眶都紅了。
“沒事兒，大娘，我就碰巧遇上了，誰遇上都不會不管的，那您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得去找落腳處呢。”
方纔張大娘就說了不想租房，林真也不曉得是對着阿強兩口子說的，還是對着自己說的，她也不好意思問，抹不開臉只得自己另尋它處。
“等等，你還走什麼呀？大娘這兒就有多的房子。”
張大娘見林真要離開，忙把她勸住了，又怕她誤會，這纔給她解釋道：“我是怕那臭小子爲難你，所以才讓你趕緊離開，哪曉得你會是個不怕事的。你幫了我這麼大個忙，我怎麼會還不願意租房給你呢？”
林真不好意思地笑笑，但心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省得她還四處像個無頭蒼蠅一般，找不着個落腳處。
“對了，你說你是誰介紹過來的？”
“姓陳，陳笙。”
“哦，是那小子呀？那小子可是個好人，我瞧着你倆年歲差不離，是你對象嗎？”
林真怎麼也沒料到張大娘會突然把她和陳笙湊一塊兒，擺擺手：“不是，不是的。”
“哦，那是老婆子我誤會了，呵呵！不過那小子是個好人，他在鎮上給人修房子，帶着一羣小子，我一個老婆子，做飯的手藝不好，晚上會去擺攤賣點小糕點啥的，阿笙那小子總是帶着大家照顧我的攤子，那些小夥子都是做力氣活的，喫這些哪能幹活，阿婆我心裏是清楚的，那是阿笙這小子在幫我。”
張大娘說起陳笙來，是讚不絕口。
林真也沒想到，原來陳笙還有這一面呢。
“那也是大娘您人好，所以大家都願意幫助你，你不也幫助我了嗎？咱先不說陳笙了，你要是得空，可以先讓我看看房子嗎？我這包袱看着輕，背上還是挺重的。”
林真一聲苦笑，張大娘一拍腦門，就是，她怎麼把正事給忘記了。
“我和老頭子以前是一個單位的，那時候修的集體房，夫妻倆再加上孩子，一室根本不夠住，所以我們單位就給了兩個相鄰的一室，我們一直沒把中間那堵牆給打通，所以現在有兩個一室，一間我住着，就是你剛纔看到的，另一間房現下沒人住，你就住那兒吧。”
張大娘拿着鑰匙開了門，屋裏看得出來是很久沒有住人了。
灰塵撲了厚厚一層。
牆角還有一些蛛網，這打掃下來得花上些時間吧？
“那大娘，您看這房租，我應該給您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