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兵部的人也是不理解,永州距離京城一千七百多公里,就算日日加急,也要近半個月才能到永州。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條件更是艱苦不堪,萬一再有個水土不服,死在路上都有可能,這種苦差事,竟然被翰林院一羣讀書人搶走了。
想必這羣人,書給腦子讀壞了吧。
“何大人,你們沒有感覺,這次的賦稅實在是太高了嗎?”端京墨打破了這片平靜,手指輕點桌面,表示不贊同。
方辛夷皺眉道:“我們這一路上的花費不說,到那邊賑災更是要數不盡的錢財,就這些還不夠,而且我是得到聖上的同意的,如果你有意見,可以去和聖上提。”
說到最後,方辛夷面露譏諷。“有本事,你就給這比花銷解決了,不然就別過來當這救世主,或者,”
方辛夷一條毒計閃過心頭,“你們就自己單獨前往,那我能考慮一下,稍微少一點開銷。”
端京墨心頭有一絲薄怒,冷哼一聲:“那若是有的百姓拿不出這個賦稅呢?”
“那是他們的事情,”方辛夷無所謂道:“該是入獄還是沒收店鋪田產的,這個負責的官吏的事情,我只需要看到這筆錢即可。”
話說到這邊,端京墨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何子衿便是方辛夷了,雖然她改變了自己的外貌,甚至連和她喝茶的小動作,都剋制的與方辛夷時的習慣相反。
但是這性格,但是一點都沒變,甚至在不用裝小白花後,更加直接。
“那就提起預祝,何大人解決此難,立功封賞了。”端京墨冷了臉,也不欲和她多說些什麼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方辛夷此舉,定會反噬到她的身上,這一次,她就想看看,她能不能出了這個京城。
......
承歡廟口,聚集了衆多的人羣,大家的衣着雖不相同,三流九教都有,但一樣的是,衆人臉上的神情,皆是憤怒與壓抑。
現在剛日上三竿,天還霧濛濛的,偶爾從雲層裏透來一絲亮光,讓周圍的環境顯得寒涼無比。
但這羣人沒有一個離開或行動的,甚至還一點聲音都沒有,定定的看着廟口的方向,彷彿在等待什麼。
許久,纔有一個男子走出,他面容普通,衣着也是最爲簡單不過,但是移動之間,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那男子開口道,霧氣從他的嘴巴里呼出,向天際漂流過去,“永州受難,百姓流離失所,可是我們的家明明在,我們卻沒有了生存的地方,你們覺得這是誰的問題?”
衆人面面相覷,心中雖滿是怨恨,不知如何回答,不過那男子似乎也不期待他們有回答,繼續說道:
“那些官吏權力再大,也是要有王法的!我願帶領大家,去宮門外擊鼓鳴冤,讓聖上看看我們的苦難,此次如果有責罰,我安某一力承擔,大家可願意和我一起!”
“好!”那男子大聲的吼了一聲,“那些做官的,天天像看賊的一樣防備着我們,既然我們有這個計劃,那我們現在就去,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衆人呼喊着,一擁蜂的往宮門的方向擠過去。
這些憤怒的面孔中,不妨有熟悉的面孔。羅小七就在其中。
......
楊筱竹一覺醒來,便發現家中無了人影,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今日也不是羅小七值班的日子,這麼早,他平時也壓根是起不來的。
這人能去哪裏了呢?
思索間,她突然想到,羅小七昨夜歸來喝了酒,夢裏嚷嚷着憑什麼要交如此多的賦稅,憑什麼要給他們逼死,他們要去討回這個公道。
想到此處,楊筱竹的心中更是不安,這羅小七,不會去做什麼傻事情了吧。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收拾好便急匆匆的去敲鄰居家的門,詢問後才發現,每家多多少少都少了一兩人。
知道一個大娘偷偷告訴她,他們準備去告御狀了。
楊筱竹眼前一黑,她雖然對此事不瞭解,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必會發生無法挽回的大事。
她什麼也顧不上了,拎着裙子就朝羅孃的家中跑去,等好不容易跑到羅娘那,才得知,一早羅娘就去翰林了。
她也顧不上還未喘昀的氣,又衝着宮門的方向跑去,這一時半會,她也不知要向何人求助,那既然這樣,她就和他一起。
如若發生什麼事情,兩人一起承擔。
就在楊筱竹奔走期間,晨曦中,這黑壓壓的一羣人,已經移動到的宮門不遠處。
不過他們已經無法移動半分,他們被巡查的官兵阻擋住了。
爲首駿馬上的將軍,拔出寶劍指着他們道:“誰敢再往前一步,殺無赦!”
“憑什麼!”人羣中一人喊道:“我們只是去告御狀而已,哪一條律令上寫着,不可以去宮門?”
“是何人在說話?”那將軍粗聲問道。
見無人作答,繼續說道:“你們說去告狀,是要告何人?”
說道此處,慢慢有了一點議論聲,他們方纔說要去告御狀,但具體要訴告何人,他們還真不知道。
是欺壓他們的小吏?還是負責此事的官員?
衆人看向那安姓男子,他們本就是被人放棄的風箏,現在有人將他們攥着手中,他們纔有了飛翔的方向。
“自然是負責此事的官員。”安姓男子往前走了一步,大聲說道。
“你可知,本朝律令上告官員,是要受何懲罰?”將軍眯眼道。
“我自然得知,”哪安姓男子並沒有退縮“按律令,凡是狀告官吏者,先杖打五十,活命者,纔可繼續上告。”
那男子大聲說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爲,我已經準備好了,請大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