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她娘...的愛人被永業王朝的人抓走了,交換條件就是安青。”
張景彥抓着桌角的手咔咔作響。
雲若盯着看了會:“這桌子是老三辛辛苦苦去山上砍了樹回來做的。”
張景彥對上她清冷的杏眼,猛地放開了桌子。
“後來呢?世子夫人被你送到我這裏了?那她娘還怎麼救情郎?”
雲若嗤笑,世家高族,竟也出癡情種。
“他們想抓安青爲的也是我手裏的東西...”張景彥吞吞吐吐的。
“所以,你把甚麼給她做交換了?”
“沒有交換,我跟她去了趟永業王朝,將人救出來了。”
雲若手指扣了扣桌面:“有人傳稻子,紅薯都是你從永業弄回來的東西?”
“是你自己的意思?”
張景彥又灌了一口涼茶:“這樣,別人怎麼想都不會想到你。”
他從永業王庭將烏樂蓉的情郎救回來的時候就想過,這是個徹底摘掉雲氏影子的好法子。
沒人懷疑到她頭上,她才能以全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
“將軍,你知道通敵叛國這四個字是怎麼來的嗎?”
雲若閉了閉眼。
“還是從頭開始說吧。”
“將軍是怎麼知道張家村小莊園裏出事的人不是我的?”老四既說將軍看到他們的“屍體”氣急攻心都吐血了。
就該是相信了纔是。
“後來,我讓軍中仵作重新檢查了屍體,那具屍體的手臂沒有受過傷。”
“那些屍體雖然都因爲火燒蜷縮了,但沒有明顯的死前掙扎,那些...是你從哪挖的屍體吧?”
說起這事,張景彥臉色也不好看,雲氏這分明是不信任他能將事情處理好。
雲若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他這麼不好騙。
“後來,我封了張家村的口,該知道的人會認爲你們已經死了,但在其他人眼中,你們只不過是被藏起來了,死的那些人,不過是演的一場戲。”
“該知道的人,比如許二柱,許白前,比如永業奸細,比如府裏的張伯。”
張伯是鄰國奸細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張景彥盯着雲若,漸漸出了神。
張家村小莊園火光通天的那日清晨。
許來金是要去張家村找張得發的,這季稻子高產,除了張家村人留下來喫的口糧,其他都要運到上谷關去。
他騎着馬在城樓下,等城門開就過去。
迎面遇到了進城的老四,老五。
因着洪澇那次的事,許來金對雲若心中一直有個疙瘩,看到兩兄弟也沒打招呼,驅馬走了。
一到張家村的村口,就看到小莊園沖天的黑煙。
“雲嬸?”
急忙過去,小莊園已經燒光了。
在坍塌的廢墟里,看到了伸出來的一隻燒焦的手!
“里正,這怎麼回事?”
“走水了...”
小莊園不靠近村裏,走水了沒第一時間發現。
“百戶,你去稟告將軍,我們先將屍體挖出來。”燒成這樣,不可能有人還活着了。
“將軍!張家村出事了!”許來金匆匆進了將軍府,禮數都顧不上了。
張景彥在後院練武場打拳,聽到話心漏了一拍。
“怎麼了?”
“張家村小莊園走水了,雲嬸他們都沒了...”
張景彥擦汗的動作僵了:“你...再說一遍?”
“雲嬸...沒了。”
“放你孃的狗屁,給老子備馬!”
等他們趕到,屍體已經全部挖出來了。
張景彥沒走近看,拿過屍檢案卷,第一時間封鎖了消息,將屍體全部帶回了將軍府。
張家村都是他的人,想要讓一件事不往外傳,不是件難事。
回到將軍府後,張景彥讓長史找來了軍醫對屍體進行了再次檢查。
“將軍,這些屍體死了有些時日了。”軍師站過來,貼着他的耳邊說話。
“嗯?”張景彥背對着人站在書房裏,牆上掛着一幅畫。
軍師跟着軍醫一起進來:“我猜,或許是雲氏意識到危險的金蟬脫殼之法。”
“她不是尋常人。”這是聽多了雲氏事蹟的軍師對雲氏的最高評價。
三人交換了眼神,張景彥才放開了聲音說話。
“咳咳...先坐吧。”
“將軍,讓我給你把個脈吧?”軍醫姓楊名流風,是前些年名震京都的楊醫仙之孫。
“無事。”張景彥擺擺手。
“聽說你今天都吐血了,快讓我看看。”楊流風比張景彥小八歲,他爺爺雲遊去了之後,他就一直在軍營跟着張景彥,將張景彥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這一看就是急火攻心了。
一個不起眼的農婦,怎麼就讓他這麼掛心了。
“嘖嘖,看吧,一身傷的老骨頭,再吐幾次血,就等着人收屍吧。”
寒疾,腿病,被挑了手筋的左臂,火急傷肝...
“軍師,你說雲氏爲何要這麼做?”
“問我?問你自己?你做了甚,讓人家這麼不信任你?”
上次明明還說,這個雲氏特別會種田,要拉攏了,帶她去上谷關的。
這才幾天,人就假死逃遁了。
三人在書房裏圍着案桌坐下,知道人沒事,三人心裏其實都鬆了一口氣。
這才靜下心來分析最近發生的事情。
“將軍,我覺得這次的事,或許是雲氏給我們的一次警醒呢?”
“何出此言?”張景彥磨了墨,坐在案前。
“將軍能將你和雲氏的事從頭到尾理一遍嗎?”
“甚麼人?”張景彥剛準備開口說話,就聽到門口傳來瓦片被踩碎的聲音。
“將軍,我進門之前在窗戶下放了一排碎瓦。”
“順道,還安排了一些人守在了樹上。”
“看來是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了。”軍師摸了摸鬍子,“將人帶上來。”
“進去!”門外的士兵,將抓到的人從上到下搜了一遍,纔將人放了進去。
“張伯?”張景彥站起身,是馬廄裏負責養馬的張伯,他爹還在世的時候,就是將軍府裏負責養馬的,算起來,在張家待了四十多年了。
“將軍,老頭子是來找我家小子的,最近我都沒看到他了。”張伯在地上跪了下來。
張伯的兒子張雨劍,也是府裏的守衛兵。
“張伯,您之前從未往書房來過...”
“看看他的後腰,永業的奸細散到他朝,爲了以後好回去,都會在後面紋一個月牙狀的圖騰。”軍師也皺着眉,想不到竟是張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