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儒生七境裏，知、止、靜、定、安、慮、得七境來看，他相當於二品大儒。
現存於世的儒修少之又少，縱然似涼州這般縱橫千餘里之地，其數量掰着手指也能數得過來。
海清宴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江湖人集結鏡波湖的時候，他就前來此處坐鎮，發現了入湖之人超過一個時辰便會被自動扔出來。他根據這個發現，爲避免紛爭不斷，人數集結過多，以極其強硬的姿態定下了許多條準則。
其中便有不可私鬥，不可仇怨相加，不可殃及四方百姓，不可入湖超過三次這幾條。
至於能獲得些什麼，自然是各憑本事。
“大人，青雲試武狀元申繡也去闖湖了，您是否要去見一見？”一名幕僚收了摺扇，在聽了下屬那邊的消息後，同海大人通報。
海清宴放下了茶杯，問:“可有人與他同行？”
那幕僚道:“不愧是大人，什麼事也逃不過您的眼睛，和那位小申大人一同來的，還有白鷺山莊的少莊主鹿湛。”
海清宴點了點頭，道:“欽差一行人正住在天涼城，本官未曾得空相見，如今單獨去找申繡，倒顯得有些唐突，就不必了。聽說申繡一路和林待之形影不移，實話說，本官倒是對那位和孟先生交好的林待之比較感興趣。”
孟先生即是孟懷仁，作爲當代儒聖，自然是十四州內儒道的執牛耳者，吸引天下儒修關注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頻繁出入書院的林待之或許可以瞞過其他人，但又如何能躲得開海清宴這位二品無慮境大儒的判斷？
大人物們一個個心思玲瓏，林待之有過掩飾，但掩飾不多，他們懷疑也是難免的事。
那幕僚搖頭，展開扇子在胸前輕揮，篤定道:“屬下特地探查過，那林待之沒有來，外界也沒有他的消息，大概是待在客棧裏修煉吧。似他這般半月不到，修爲就突飛猛進到五品巔峯的人，表面看着輕鬆，實際上背地裏不知要付出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海清宴看着這個四品的年輕人，好奇道:“你似乎很懂？”
年輕人道:“當年在書院受習，白天裏同窗們一打招呼，就說要去什麼教坊司長樂坊之類，彷彿看書也成了異類，索性我也跟着喫喫玩玩，結果後來一參加青雲文試，個個高中，唯獨我落了榜。後來聽教習說才得知，這幫畜生都是整夜整夜地看書複習，卯足了勁地懸樑刺股，誰也不告訴……”
海清宴搖頭笑笑，心想還是年輕人玩得花，他道:“這就是你棄儒道繼續修劍道的原因了？”
年輕人嘆了口氣:“儒修在哪都不愁沒人要，劍修就不一定了啊，又不是明蘊宗出身，四品放草莽裏看似很強，實際上也不過大人物眼裏一隻螞蟻罷了。”
這位叫吳棱的年輕人輕輕搖了搖摺扇，點頭不止。
當有一銀髮少年持槍經過眼前之時，他還是嘆了口氣，道:“申繡小我八歲，卻已入三品，這樣一比，我倒顯得像個廢物。”
海清宴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遠處的一槍一劍，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吳棱道:“這鹿湛上一次入湖了一次，中道而返，據說尋到了半卷殘譜，這番又來，不知有何成效，只可惜我已經入了三次，只得到一方殘破的地階法寶，想想還真是可惜啊。”
海清宴搖了搖頭，世人皆是貪心，得一便想二，得二便想百，總有一天會把自己喫撐。
這所謂的女帝傳承極其消耗人的精神和靈力，最多三次入內便好，多了死在裏面都沒人知道，在他這二品大儒的眼裏，那些法寶機緣確實也算不上太大的吸引力，說是女帝傳承實在有些掉檔次。
不過或許，那最終的機緣會震驚所有人眼球？
距離鏡波湖開啓已經好幾天了，來得大多是三品以下的修士，這些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還在一茬接一茬的往這邊趕。
就像春生抽芽的韭菜，鬱鬱蔥蔥，割去嫩芽後經陽光雨露一潤，不消一個月功夫便又能再割一波，省事得很。
海清宴道:“你之前說下去後，靈力和神識都會急劇消耗，不管能不能尋得最終的機緣，一個時辰的功夫後都會出來？”
吳棱點了點頭，道:“應該是水下的空間壓制太過厲害，非氣運強大，很難在一個時辰內尋得出路。”
海清宴道:“你能察覺到消耗的靈力和神識去了哪裏嗎？”
吳棱愣了一下，顯然不明白布政使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想了想後，道:“混入了空氣裏，然後流散了？”
海清宴道:“我根據你之前說的，還有那些人下去後回來的反應，我覺得水底極有可能存在一個幻境，說不定逸散的靈力就成了幻境的養料。”
吳棱皺起了眉。
海清宴道:“天黑之前這鏡波湖還未關閉的話，我就下去看看。”
“嗯？您也對……”
海清宴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我始終覺得天下不會有免費的靈石落到你的頭上，這麼多天過去了，就算其餘人有所抱怨，我也要結束這場鬧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