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眸看着堪堪到自己胸前的張可,光着膀子的上身在亮眼的燈光下線條分明,左臂胳膊上的圖騰紋身倒顯得有些神祕。
張可有些近視,一走近才發現男人胳膊上有着一塊紋身。
看着這塊紋身,她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但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知道路怎麼走?”男人開口問道。
張可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將散落的頭髮綁成一個低低的馬尾。
她雖然在黑區住了兩年多,但是也僅限於在自己住的那片區域內活動過。
黑區很危險,她每次回來基本上就會在屋子裏待兩天,等到放完假再回學校。
“走吧。”
“我帶你出去。”
男人摸出了一根菸,含在嘴角,隨着打火機的聲音響起,煙霧也隨之飄散在空中,他的臉在煙霧裏忽隱忽現,看不清神色。
男人走在前面,張可低着頭跟在他後頭。
兩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着一米的距離。
走出地下室,腥臭混沌的空氣消失。
張可聞着這清新不已的空氣,全身也通暢了許多。
這地方她從沒來過,不知道這是屬於黑區的哪片區域。
看着四周陌生的道路,張可緊緊地跟在男人身後。
一陣風吹來,帶着涼意的風鑽進了寬大的上衣裏,惹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感覺有點冷。
這個時候她身上的傷也開始隱隱泛痛。
原本老老實實跟在男人身後的張可腳步越來越慢,她看着前方的人,只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
垂放在一旁的雙手猛地掐住了腿邊的嫩肉。
她不能倒下!!!
原本鬆散的意識在疼痛的作用下緊繃在一起。
視線漸漸趨於平常,張可額角冒出一絲冷汗。
她微微喘着氣,看着離自己已經有了一大段距離的男人,擡起腿小跑着跟上的男人的步伐。
兩人就這麼往前走着。
男人手上的煙滅了又點,點了又滅。
張可每走幾步就掐自己一下,輕薄校褲下的皮肉早已經被掐的青腫不堪。
她低着頭往前一步一步地挪着腿,她靠着自身的意識往前走着每一步。
忽地,她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牆。
還未來得及反應,只聽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聲線。
“臉怎麼這麼白?”
男人垂眸看着眼前面色蒼白的女孩,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
張可緩慢地擡起了頭,嘴角緊繃着,悠悠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嘖。”
張可這一模樣落在男人眼裏讓他心裏不自覺地就升起了一股煩躁。
“不舒服?”
“………”
張可嘴巴張了張,但由於嗓子的原因,她只能再次搖了搖頭。
男人眼底很明顯就泛起了一股躁意。
把這丫頭扔在這吧,顯得他過於地不道德。
可是他沒那麼多時間再帶着這丫頭走出去,畢竟她走得實在是太慢。
“上來。”
男人轉過了身,高大的身子蹲在了張可面前。
“………”
張可看着眼前健碩的背,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趴了上去。
她走不動了。
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就算這男人要對她做什麼,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抱穩了。”
男人說了一聲,隨後沒有絲毫壓力地站了起來。
他感覺他一隻手就能把這丫頭給拎出黑區。
張可被男人揹着,一晃一晃地,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奶奶抱着她哄她睡覺的時候。
想到奶奶,張可心裏忽地就泛起了酸意,原本有些乾澀的眼眶漸漸地變得溼潤。
奶奶要是知道她今天的遭遇,一定會心疼她的吧。
張可心裏這麼想着,忽地眼淚就掉了下來。
“下雨了?”
耳旁傳來男人的話,張可這才發現男人麥色的肌膚上有幾處晶瑩。
她立馬擡起了手胡亂地擦掉了淚水,勉強地讓自己平復情緒。
感受到背上女孩的情緒變化,男人的腳步放緩。
“在酒吧的時候你不是挺能說的?”
“怎麼今天啞巴了。”
“!!!”
張可的眼神忽地一凝。
她身子微微俯着,頭側着,看着男人的側顏,熟悉的感覺立馬就涌了上來。
她想起來了!
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天在酒吧愣是讓她和漫漫喝完酒才準走的紋身男!!!
心裏“蹭”地就起了一團火。
要不是因爲這男的,她嗓子可不會變成這樣!
原本搭在男人肩膀處的手動了動。
張可盯着男人的後腦勺,視線慢慢地往下移動,最後定格在了他的脖頸處。
想掐死這人怎麼辦?!
“滴~”
“滴~”
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張可的思緒被拉回。
算了。
眼下這情況,別說她掐死人家了,人家倒是可能直接就把自己給甩出去。
男人騰出了一隻手,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
電話被接通。
張可雙手抱胸俯在男人的背上。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她只感覺男人的神色越發地冷峻,下顎線也有些緊繃。
等到電話掛斷,她只聽見男人說了一聲:“接你的人來了。”
緊接着她就被放了下來。
經過這一段路的休息,張可的力氣恢復了許多。
“在這等着,等會會有人來接你。”
“我走了。”
男人看了眼張可,隨後轉過了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剛邁出沒幾步,一道警鈴聲響徹在天空上方。
張可順着聲音來源望去,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自己面前,上方閃爍着的警燈在黑夜裏尤爲明顯。
車門打開。
張可看着從車上下來的人,眼裏泛起了喜意。
是紀淵。
她立馬站了起來,可由於忽然地站起,她腦子一黑,身子就要往後倒去。
她只感覺兩隻手被抓住,扶住了她即將要倒地的身子。
等到眼睛睜開,她看着抓着她的手愣了愣。
抓着右手的手白的不行。
抓着左手的手泛起麥色。
而分別站在她一旁的兩個男人,此刻對視着,兩人的眼神裏都有着對彼此的敵意。
張可哪裏會想那麼多,她只感覺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越來越用力,她感覺到了疼痛。
她用力地掙扎着,從兩人的手裏脫了出來。
“黑區不歡迎警察。”
男人盯着紀淵,語氣裏的敵意再明顯不過。
“任何犯罪的地方,都需要警察。”
紀淵注視着男人,語氣平靜。
“蕭澤,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