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夫讓秦淮茹休息養胎,但她畢竟不可能什麼都不幹,每天都躺在牀上養胎。

    再說,小當和小槐花也都長大了不少,能替家裏分擔家務了。

    而且在當前的年代,大家過得都很粗糙,那種精細的生活,是所有人都極力避免的。

    所以,整體而言,秦淮茹的保胎生活十分愜意。

    雖然春天的水果又少又貴,蔬菜的價格也高,但新鮮的野菜可不少。

    刨除一些孕婦不能喫的,秦淮茹每天花點小錢,也能頓頓喫到新鮮蔬菜,還有兩個雷打不動的雞蛋,和偶爾會有的乾紅棗泡水喝。

    更不要提,傻柱天天能從食堂帶回來帶油水的剩菜。

    這麼吃了半個月,秦淮茹攬鏡自照,發覺她從氣色到精神都大大好轉。

    皮膚也有光澤了,眼睛也有神了,整個人瞅着都挺拔了不少。

    依稀間,秦淮茹竟然恢復了年輕時的三分美貌。

    可見這個時代的人,是多麼缺乏蛋白質和脂肪酸。

    就算秦淮茹的底子好,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連番生育和辛苦勞作下來,也是老態盡顯,十分憔悴了。

    反倒是懷了這個孩子以後,養胎期間好喫好喝好睡,休養了半個多月,人便像覆水的凍幹蔬菜一樣,又重新支棱起來了。

    只不過啊,這人就不能閒。

    這不,秦淮茹一閒下來了,就又琢磨着能不能從何雨棟家沾點便宜。

    實在是何雨棟家在她認識的人當中,條件是一等一的好,出手也是一等一的寬裕。

    這不,現在他們在四合院的那間房子,還掏着錢請三大爺家兒媳婦兒於莉打理呢!

    秦淮茹一直暗地裏憤憤不平。

    有這個錢,給她多好!明明都是一家人,這個錢怎麼不給她賺,反倒給八竿子打不着的三大爺家賺去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秦淮茹知道何雨棟對她觀感不好,也算識趣兒,沒事兒不往他跟前晃悠。

    當然,有求於他時除外。

    這不,秦淮茹就又挎着一籃子新鮮野菜,上了何雨棟的家門。

    這個時間,不出意料的,何雨棟在上班。

    藺雨竹已經熟悉了這個每次來都滿臉堆笑的阿姨,也知道她每次來都一定是有事相求,自然不會多熱情。

    誰會喜歡總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呢?

    “秦阿姨來啦。”

    藺雨竹把她帶到客廳。

    “我姨照顧孩子呢,她等會兒過來,您擱這兒等一下。”

    說完,她轉身就走,連水都沒給秦淮茹倒一杯。

    她不喜歡這個阿姨。

    但她要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禮貌。

    她不想被別人說是個壞孩子。

    她不想讓那些老婆子們在背後嚼舌頭說何叔叔跟秋葉阿姨把她教壞了。

    何叔叔很好,秋葉阿姨也很好。

    跟他們生活在一起,讓她想到了爸爸媽媽。

    她很羨慕那對小葉子和秋葉姨姨肚子裏的小小葉子。

    因爲他們有很好很好的爸爸媽媽。

    而她沒有了。

    不,是曾經有過。

    不過現在,何叔叔和秋葉姨姨也對她很好。

    她很滿足了。

    所以,她不想聽到有人說他們壞話。

    所以,她要表現得好一點。

    秦淮茹實際上是有點尷尬的。

    她是一個三十六歲的女人,結過婚,當過寡婦,被社會和生活毒打過,然後艱難的爬起來繼續活。

    所以藺雨竹那些小孩子的情緒,她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這個小姑娘表面上笑嘻嘻的,實際上不歡迎她。

    很不歡迎。

    但她還是很有禮貌。

    除了沒有給她倒水。

    不過鑑於她沒等多久,小女孩細微的失禮也不能算是失禮了。

    冉秋葉一邊掠着頭髮,一邊快步走過來,進門的時候擡起頭,朝秦淮茹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

    她真漂亮。

    秦淮茹發愣的想着。

    她比自己小几歲來着?六歲?八歲?

    怪不得還真麼漂亮。

    明明和她一樣生過了孩子,和她一樣懷着孕。

    可她還是這麼該死的漂亮。

    她有三十歲嗎?

    自己的三十歲是什麼樣的?

    三十歲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喪失了,露出這種簡單而甜美的微笑的能力?

    她爲什麼還笑得出來?

    因爲她運氣好嫁了個好男人嗎?

    憑什麼……憑什麼!

    秦淮茹迅速低下了頭,避免過於激烈又苦毒怨恨的情緒從眼睛裏流淌出來。

    “弟妹啊,哈哈,我又過來打擾你啦。”

    “哎呀嫂子,怎麼是打擾呢?我可歡迎嫂子過來和我聊天兒了。來,喫草莓。”

    草莓這種東西,如果是在暖和的四五月份,野地裏野生野長的野草莓,那就不要錢。

    但要是在二三月,乍暖還寒的時候,端出一盆紅紅的酸甜草莓,那就不是錢的事兒了。

    秦淮茹訕笑着,拿起一顆草莓,塞進嘴裏的同時摘了草莓蒂。

    草莓的汁水染溼了手指。

    草莓喫着有點涼,口感較硬,味道更偏向於酸而不是甜,顏色也沒有那麼好看,但是一口咬下去,滿口生津,微妙的愉悅感像過電一樣略過腦神經。

    同人不同命啊。

    秦淮茹把亂七八糟的情緒打包裝進心裏,擡起臉來,露出的就是親切的笑容。

    “弟妹啊,嫂嫂求你個事兒。”

    “嗯,嫂子你說。”

    “是這麼回事兒……大夫不是讓我多喫水果嗎?可你也知道,這天氣讓我上哪兒找水果去。我就想問問,你家,有弄水果的門路不?也不用多,夠我喫兩口的就行了。”

    “這……”

    冉秋葉的身體微微後縮了一點,神情有些爲難。

    她現在喫的水果都是何雨棟幫忙帶回來的,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門路,更不知道能不能賣給秦淮茹。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絕不胡亂承諾,避免給家裏添亂。

    “嫂子,這些東西都是我家何雨棟帶回來的,具體怎麼回事兒我也不清楚。尤其是現在買啊賣啊都不合法,咱也不能知法犯法不是?”

    冉秋葉抓起一顆草莓,放進自己的嘴裏。

    有點酸,有點硬,但她喫着剛剛好。

    “嫂子,你要是想喫,我多少給你帶點回去。不過說多,肯定也多不了,畢竟我這兒本來也沒多少。”

    她把碗往前推了推。

    “你多喫兩個,我家何雨棟嫌這個酸,不過我喫着挺好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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