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手段絕不是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以小少主的心計謀略,不一定贏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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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燁的院子裏種着一株四季長青樹,即便是冬季盛雪之時依舊翠綠如新。
這是一株普通不過的樹。
一到春來,這株樹便開始轟轟烈烈地開花盛放,落英滿地,塵泥入香。
此時此刻,這株樹上還有最後一些花朵尚未凋零,正零零散散開着。
南弋知道,除了君燁的院子,整個煜王府唯有她從前住的院子也種着一模一樣的長青樹。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那君燁當初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便有了這樣的心思。
南弋順着小黑的毛,靜靜地看向面前的君燁,眼神平靜如水。
“你要的,我已經答應你。所以我想要的,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但不是現在?”君燁沉着聲音,眸色深邃。
“你耍我?”南弋皺着眉頭,陡然冷了臉色。
君燁收緊身後衣袖中的手,“我已經答應你,進宮進言讓聖上放過容家。我已經做到。”
“那無殤的解藥呢?”南弋直接問道。
“藥王應該同你提起過,無殤解毒需要無殤花,然而此花如今並不是可以製出解藥的時候。”
“你手裏真的有無殤花?需要多久?”南弋眼神有些懷疑。
君燁淡淡一笑,半垂眼眸,“如今你還是不信我嗎?”
南弋察覺出君燁聲音裏的失落,手上不由得一頓,擡眸對上他的雙眸。
深邃如淵,卻乾淨無塵,沒有一絲祕密。
這是他的眼睛。
“我既然答應你,便是信你。”南弋移開視線道。
不,她不信。
她信的只有她自己。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當初曾說,只要我答應做你的太子妃,你什麼都可以答應我?”
南弋嘴角噙笑,微微挑眉。
“是。”君燁答得乾脆。
“都是你的。”
君燁依舊沒有猶豫。
眼前人堅定而清澈的眼神像是一團明鏡。
這一次,南弋卻真的發現,君燁都是認真的。
沒有理由地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嘁,等我想要的時候我再來取。”南弋淡淡移開視線,小黑在她的懷裏越發安靜。
她低頭一看,這貓兒竟然睡了過去。
睡得甚香。
南弋點了點桌面,示意君燁坐了下來。
他有些高,她仰着頭說話總覺得沒氣勢。
“咳,爲了這段時間和平相處,做個友好的鄰居,我想有些事還是提前商量好爲好。”南弋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
“和平相處?友好的……鄰居?”君燁愣在當場。
她不是他的太子妃麼?如何就是鄰居?!
“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則,你可以對我接下來要說的合約內容有所疑問和意見,但……僅作爲修改的參考意見。”
君燁再也沒法冷靜,眼下這局面有些超過他的預期。
“第一,你不能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更不能干涉。尤其是在這府裏,你不能限制我任何行動。”
“好。”
“第二,你我如今只有婚約,並無婚姻之實。太子妃應該做的義務,我考慮一部分。”
“好。”
“第三……我暫時還沒想好,以待補充。”
“好。”
南弋瞥了一眼君燁,這才鬆口道:“你可以發表適當意見。”
“……用膳你必須同我一起。”君燁聲音清朗道。
南弋一愣,“就這?”
“嗯。”
南弋看着君燁頗爲安靜配合的樣子,莫名覺得他有些委屈。
心一軟,答應了下來。
然而第二天,她就後悔起自己當初這愚蠢而又衝動的決定。
“相處愉快,我西院的鄰居。”
南弋朝着君燁輕笑一聲,起身抱着小黑走進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