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廚確實負責食品安全問題沒錯,但和臨時工不衝突啊。
而他的倆徒弟也只在宵夜組的工作,正餐幫廚都沒輪上。所以你想象中的混進工廠過好日子完全子虛烏有。
若真要說他們在萬林廠的角色,就只是萬林廠的臨時工。
而且還是上頭指定調派過來的踢不走的臨時工,我們也很爲難的。”
廠長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愣是讓鍾閻王也挑不出錯處。
沉默良久,鍾閻王道:“既然是上頭的安排我也無話可說,不過人可以不帶走,但他們的物品卻是必須檢查的,畢竟誰也說不準他們有沒有封建殘留物品。”
“你說的對,我們接受檢查,若有違規的東西,別說帶走現場焚燬以儆效尤也不爲過。”廠長爽快點頭。
“我這就給諸位帶路。”李主任很有眼力見地說道。
於是鍾閻王立刻起身與他一同前去。
方纔還一臉淡然的郝大廚此刻卻有些面白如紙。
廠長看郝大廚表情就知道他這定然是有貴重東西放在房間了,不過眼下這情形,饒是有東西也只能先犧牲,保住命再說。
郝大廚這身子骨可遭受不起大折騰了。
鍾閻王往外頭走,正好在窗邊看到郝大廚神色慌張的倒影,他停下腳步回頭冷笑:“看來是真有違規物品在宿舍呢。雖然不能奈你何,但搜查違禁物不會有人再阻撓了吧?”
鍾閻王說罷大步流星地往外頭走了。
沒一會兒,鍾閻王一行就到了郝大廚的房間。
他的隨行助手們全是抄家好手,無需鍾閻王多說,衆人擼起袖子就開整,沒一會兒就把整潔的房間翻得亂七八糟,不過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翻過了,可疑的東西卻是沒有。
鍾閻王不信邪,到桌邊坐下打算慢慢找,餘光卻落在桌面的一本手札上。
他翻開一看,好傢伙,紅燒熊掌、鮑魚蒸雞,千年老參烏雞湯……全是宮廷御膳菜譜。
鍾閻王冷笑:“好大的膽子,竟然把這本書明晃晃的擺在桌面,這是多有恃無恐啊!”
郝大廚臉色煞白,:“那只是菜譜。”
“菜譜?”鍾閻王冷笑:“這些都是給皇帝皇后喫的,還不足以說明你思想有問題麼!”
鍾閻王說着把那本厚厚的手札丟給助手:“當衆燒了。”
“是。”
助手接過這本手札開始找火柴,尤江南和華山見狀如何能忍?
他們掙扎着要去搶,很快就和鍾閻王的助手們扭打到了一塊。
看着眼前的亂局,鍾閻王怒喝:“還敢還手,這是要造反了!廠長你看着吧,容他們在這裏,遲早會連累萬林廠。”
廠長也焦急:“哎喲,尤江南華山你們快住手,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
“住手!讓他們燒吧!”
郝大廚也含淚阻止兩個徒弟。
“火來了,鍾紀給您火。”
就在現場一片混亂的時候,趙挽風拿着火柴過來了。
尤江南完全呆住了訥訥道:“挽風姐,你在幹嘛……那是師祖留下的手札啊!”
他以爲挽風姐是來幫他們的,誰知她卻給鍾閻王遞火!難道她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愧是模範標兵,思想覺悟就是比這些愚昧的人高。”
本來包括廠長在內,這裏的人雖然沒有明說,但都暗搓搓向着郝大廚,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就已讓他不爽,而今終於看到一個明事理的,鍾閻王朗聲笑了出來。
“看來萬林廠還是有拎得清的人啊。”
他接過火柴,一把火把那本寫着密密麻麻菜譜的手札給燒了。
尤江南和華山眼睛都紅了,哭得稀里嘩啦。
三年前,師父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把這本手札保存下來,沒想到,最終它還是難逃焚燬厄運。
看着逐漸被火苗吞噬一點點化爲灰燼的書,郝大廚師徒三人自不必說,其他圍觀的人也都五味雜陳。
有時候這種場景看着確實挺讓人難受的。
然而感同身受的只是身邊的人,對於某些將打擊惡人爲使命的人來說,“敵人”越悽慘勝利就越可歌。
待書本徹底化爲灰燼,鍾閻王這才如同勝利者般看向衆人。
“你們的表情讓我不禁懷疑你們的立場,但我想說,舊的不除新的不至,你們遲早有一天會明白。”
衆人仍舊一片沉默。
良久,廠長道:“既然違禁品已經繳獲焚燬,那麼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我也會讓李主任好好監督郝健康三人,一個月一篇自我檢討文絕不會少,我讓李主任收了就往你那兒寄。
這也算是對他們私藏違禁品的懲戒,你看如何?”
不等鍾閻王開口,廠長又繼續道:“人無完人,誰都會有昏頭的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咱們還是要給他們改過的機會不是?而且他們是上頭調派的,不好動啊。”
鍾閻王點頭,慢悠悠望向被鉗制的三人:“國家仁慈,給了你們改造的機會。但機會只有一次,希望你們珍惜,以後我會經常過來看你們的表現,若有任何行爲不端的地方,我仍舊不會姑息。”
鍾閻王說罷帶着一行人離開萬林廠。
衆人把這瘟神閻王送走都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人員傷亡,至於那本祖傳的書被焚燒了雖然可惜,但跟三條人命相比,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廠長拍了拍郝大廚的肩膀:“能保住你們已經不易,至於書……還請見諒。”
郝大廚點頭:“我明白。”
“可我不明白!”尤江南哭着擡頭瞪向趙挽風:“挽風姐,你爲什麼要給他遞火柴,你知不知道這本手札對師父來說有多重要!”
趙挽風有些無辜地撓撓頭:“即便我不給他遞火柴,這本書該燒還是會燒啊。”
“可你不該遞!師父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遞!”
尤江南仍舊不管不顧地衝着趙挽風嘶吼,臉色通紅青筋畢現,那模樣還真跟後世凶神惡煞的黑臉廚神尤江南有那麼一絲絲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