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纔來就要走,我先帶你去逛逛園子,這莊子有一處湯泉,浸泡過後舒筋解乏,我帶你去看看如何?”沈橖的目光帶着殷切的期望。

    這讓一心想離開的雲桑心中升起一種負罪感。

    可孤男寡女去泡溫泉,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既然無意,還是要保持分寸感。

    “對不起啊!再過兩日就是清明,店裏接了很多訂單,實在忙不過來,下次吧,你要是願意,我下次帶孩子們一起過來好不好。”

    雲桑爲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邁步就走。

    沈橖的目光黯了黯,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左手拉住她的手,右手將她禁錮在門上。

    氣氛一下就變得曖昧不清。

    “放開我。”哪怕沈橖的這個姿勢很有偶像劇壁咚的即視感,可幾次被唐慎按在牆上掐脖子,這感覺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看到她眼中閃過的驚慌,沈橖也慌了,手上一鬆,雲桑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沈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

    你知過兩日是清明,可知今日是上巳?

    你既願意在上巳節赴我的約,爲何又要拒絕我的情意。

    “爺?”阿荀站在門外,他不知裏面發生了什麼,只能請示主子。

    “送她回去吧。”沈橖了無生趣道。

    “那你呢?”阿荀有些擔憂的看着他。

    “我想靜靜。”

    “爺,靜靜是誰?要不要我去把她給你尋來?”

    沈橖擡起頭,薄脣一張一合,優雅的道了聲:“滾。”

    阿荀見主子恢復了生氣,咧嘴笑道:“好勒!”

    雲桑走得匆忙,剛纔是坐着馬車進來的,又有些慌不擇路,一時竟迷了路。

    兜兜轉轉竟闖入一片桑園。

    樹上結着尚未成熟的果子,青紅一片。

    桑果成熟的時候,就會變成紫色。

    想來這片桑園就是紫桑的由來,應該跟自己無關。

    雲桑瞬間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因爲自己就好。

    兜兜轉轉又走了一陣,遇到一個維護園林的僕人,問了路才走到大門口。

    阿荀已經套好馬車等在那裏。

    見到她微笑道:“雲娘子,爺讓我送您回城。”

    雲桑有些意外,他沒有生氣,還讓阿荀送她回去?

    “請上車吧。”阿荀擺了馬凳,又將車門打開。

    “謝謝。”雲桑也沒矯情,往車上看了看,見沈橖確定不在車上,才道了聲謝上車。

    來時坐車都花了那麼長的時間,走路估計腿都要廢。

    車上一路無話,下了車阿荀突然道:“雲娘子,你別生爺的氣,他……也不容易。”

    “嗯。”雲桑笑笑點了點頭。

    她沒有生氣,只是沒有做好開始一段感情的準備。

    只是說他不容易,她就不敢苟同了。

    短短半月,他就買了那麼多良田莊子,若這樣也叫不容易,那這世上缺衣少食的人算什麼?

    “謝謝。”阿荀咧嘴笑道。

    繮繩一拉,白馬嘶鳴了一聲後揚長而去。

    街上立時響起一陣咒罵。

    “跑那麼快,趕着投胎咩,濺人一身的塵。”

    雲桑沒回頭也知道,這尖銳聲音主人就是對街的金氏。

    罵的不是她,她也懶得理她。

    徑自推門進屋。

    金氏撇着嘴踮着腳尖往門內瞄。

    眼神剛好和轉身關門的雲桑碰上,雲桑好笑道:“對我這麼感興趣,要不進來看看?”

    金氏偷瞄被抓,一時心虛道:“誰對你感興趣了。”

    是你不看的喔。

    雲桑扯了扯嘴角,關上了門。

    看不到人,金氏的氣焰又囂張了起來,雙手叉腰,張口就是呸,“什麼玩意兒,得什麼意,不要臉的狐狸精,不知道又勾搭上哪個臭男人。”

    隔壁茶水鋪的老闆娘暗暗翻了個白眼,在她眼裏除了她家的女人都是狐狸精,除了她家的男人都是狗男人。

    書院這幾天都在放假,三月初一是例休然後是上巳,清明,連着幾個節日,乾脆便連放了五天假。

    院子裏除了唐慎,全都在拔雞毛。

    粵州人祭祖大都用雞,用鴨的寥寥無幾,雲桑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宋氏也帶着一雙兒女過來。

    因爲清明節訂單太多,雲桑便讓孫笑和青禾把自家的親人帶來幫忙,價格童叟無欺都按三文錢一個算。

    孫笑叫來了她娘和兩個弟弟。

    青禾爹是個賭鬼,弟弟還小,怕被再賣掉,如今寄養在別人家,就只叫了她娘來。

    這會院子裏熱鬧一片,難怪金氏會一個勁的往裏張望。

    見雲桑進來熱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下來。

    “娘,你回來啦。”唐柏延率先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雲桑的心情瞬間好起來,“回來啦,辛苦你們啦。”

    “這就是雲夫人吧,長得可真俊。”

    雲桑有點社死。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着她的面誇她長得好看。

    在場的除了另一個大娘,皆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娘。”孫笑朝說話的婦人喊了一聲,她娘這逢人就誇的毛病太讓人尷尬了。

    關鍵是她這夸人也誇得太一致了。

    這是大公子呀,長得真俊。

    二公子呀,長得好俊吶。

    哇,這是雙生子吧,瞧瞧這樣貌多俊吶。

    哎喲,這小公子,天爺呀,這是老天爺親生的吧,長得也太俊了吧。

    “夫人,這是我娘,她就喜歡夸人,您別放在心上。”

    雲桑擺手道:“沒事沒事,嬸子誇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被誇過的一羣小蘿蔔又默默的笑了起來。

    雲桑一臉懵,這羣娃今天怎麼了?連平時總是一臉嚴肅的小松都笑成個傻子似的。

    等到知道孫笑娘夸人誇得這麼有特色的時候,差點沒把屋頂給笑翻。

    這會的她卻注意到另一個有些侷促不安的婦人。

    朝她笑了笑道:“今天辛苦兩位嬸子和大家了。”

    青禾娘立刻站了起來,有些緊張道:“沒有沒有,不辛苦的。”

    對於她們這些做慣粗活的人來說,只是拔雞毛真算不上辛苦。

    “對,不辛苦,這點活哪有伺候莊稼累。”孫笑娘大咧咧道。

    兩個大娘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社交恐懼症和社交牛逼症。

    “您別緊張,大家就當是在自個家裏一樣。今晚留下來喫完飯再回去。我先去忙了。”

    這回兩位大娘反倒是同款的不好意思起來。

    雲桑也沒給她們反駁的機會,抱着拔好毛的雞往水井那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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