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沈枝意終於走出那間房門,她的臉色沉重。

    沒人知道張日山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今天的談話,兩位故人相隔幾十年的再次相見,全部被掩埋在了往後的歲月中。

    看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來,尹南風臉上的細絲擔憂才終於退下。

    “我得先走了,下次有好貨我給你送過來。”

    沈枝意難得沒調侃尹南風,可後者此刻卻無比的祈求。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沈枝意跟在吳協身邊的事情早就傳的滿地跑了。

    最離譜的甚至說是沈枝意要老牛喫嫩草,一把年紀還出來嚯嚯年輕小夥計。

    在外人眼中,沈枝意是一個已經快要四十歲的女人,這也是爲什麼會有人這麼說的原因。

    “我等你過來。”

    沈枝意臨走前,尹南風塞給她一張圖紙,留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她說:“等待良機。”

    沈枝意被尹南風這句無厘頭的話說的糊塗,思來想去,最終也沒想明白尹南風這句話的意思。

    新月飯店門前,沈枝意久久沒離開,早就轉身回到房間的尹南風也同樣心有靈犀的看着監控。

    她們相隔不遠,但彼此心裏都清楚,經過今日後,她們的下次見面,大概要好久之後了,也許幾個月,也許一兩年,也許十幾年甚至更長遠。

    一週後。

    沈枝意終於拿到了當年考古隊的高清照片,再看到吳三省跟解連環的那一刻,瞳孔驟縮,又飛快般的恢復正常。

    回想起張日山說他們兩個有表親的關係,沈枝意的心裏也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吳家老三是個江湖老滑頭,但身爲解九兒子的解連環,手段也不簡單。

    回想起當時海底墓留下的血字。憑藉着記憶,沈枝意將內容,書寫方式,排版一筆一劃的還原在紙上。

    發現這句話存在着一個極大的漏洞,而當時的她們,是按照吳協讀的順序看的,沒有絲毫的疑。

    那邊是署名,從左看是吳三省要害解連環,可如果從右邊來看,就顛倒了的順序,成了解連環要謀害吳三省。

    如果按照吳協讀的那樣來看,吳三省和解連環的身份就沒有可疑之處,也證實了吳三省殺人這個事實。

    可倘若死的是吳三省,吳協這個名義上的三叔實際上是解連環,他頂替別人的名字,潛入對方的家裏生活,目的又是什麼?

    最後一個,也是沈枝意最不希望的一個,就是兩人都沒有死。

    吳三省的名字被兩個人輪流使用,兩人共用一個身份生存。

    可這樣做,對兩家又有什麼好處?

    當年西沙下面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他們不得不設計解連環假死,來用吳三省的身份生活。

    沈枝意越想越頭疼,心裏的煩躁逐漸升起。

    最後離開地下室,關了店鋪門,開車回了她在北京買下的房子。

    喝了好幾瓶的易拉罐啤酒,沈枝意不僅沒想明白,還把自己喝醉昏睡了過去。

    夢中,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叢林,高聳的樹木遮住太陽,細細碎碎的陽光灑落,帶着神祕,前面更深處的叢林也散發着更加危險的信號。

    忽的,沈枝意的眼前一陣黑影走過,她回神看過去,發現背影很熟悉,快步走上去,發現那人竟是吳協,他的身邊還跟着另外一個男人,長得有些賊眉鼠眼。

    一直跟着吳協走進最深處,看着他們開始找墓穴,沈枝意反應過來,敢情是菜雞吳協帶着不知名男子,在她的夢裏面淘沙子。

    光想想,就很可笑的程度,沈枝意拼命的想要醒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隨着吳協的走動而跟隨。

    她甚至不信邪的恰了自己幾次,都沒能成功的醒來。

    沈枝意意識到,這個夢不簡單!

    ……

    一直到最後,在沈枝意看着吳協被一頭成精的蛟龍吞入腹中時,終於甦醒。

    坐起來沈枝意才發現,自己身上冒了不少冷汗,而手錶顯示,她才昏睡過去不到半小時,突如其來的噩夢,還是關於吳協,徹底打散了沈枝意的醉意。

    顧不上其他,沈枝意抓起手機,手指微顫,給吳協打了一通電話。

    過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一直到手機自動掛斷。

    沈枝意徹底不放心,剛剛心裏還以爲只是夢的她,心裏的僥倖,在電話被自動掛斷的瞬間,全部消失不見。

    想起回來之前,自己留了王盟的手機號,沈枝意趕緊找出來撥通過去。

    電話聲響了幾秒,很快傳來聲音。

    “沈小姐,怎麼了?找我老闆有什麼事嗎?”

    “王盟,吳協呢?吳協在哪兒?他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三個問題,還把現在腦細胞還略微簡單的王盟差點問迷糊。

    “老闆出去了,跟朋友,據說是去找什麼東西,具體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

    沈枝意打算掛電話時,電話那頭的王盟又開始說道:“我想起來了,老闆走之前跟我交代過,如果沈小姐打來電話,就讓我看紙條。”

    對面果然傳來翻東西的聲音,不久,王盟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呢,老闆他這次去的秦嶺,具體那個位置,我短信給您發過去了。”

    來不及精細準備,沈枝意草草地收拾好行李,帶着驚蟄刀,趕往短信上的地址。

    一刻不敢停歇,沈枝意使出最快的速遞,終於在第二天傍晚趕到了那個小村子,根據招待所管理人的話,深入叢林,順着走過的痕跡,一點一點的追平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是沈枝意第二次這麼煎熬,第一次還是她師兄死的時候。

    她心裏每時每刻不停地祈禱,希望吳協能夠沒事。

    一直找到了凌晨,沈枝意都沒有找到吳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的餘光瞥見了不遠處草叢的一絲微光。

    沈枝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管那人是不是吳協,最起碼都是一種期待。

    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在沈枝意準備過去的時候,又一抹白光闖入了沈枝意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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