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纔剛轉了轉頭,下巴就被人卡住了。
沐晚縈就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顧沉逍微微仰着頭,鼻尖處是沐晚縈身上的幽幽香氣,很奇怪,每次聞到沐晚縈身上的味道,他都會不自覺地感到心跳加速。
沐晚縈低着頭,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挲着他下巴上的皮膚。
明明兩個人已經當了好幾年的夫妻,可是直到現在,這樣近的距離,還是能讓顧沉逍莫名的感到口乾舌燥。
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脣瓣,聲音乾澀而嘶啞。
“阿……阿縈……”
沐晚縈微微俯下身子,對方的臉近在咫尺,兩個人幾乎呼吸交融,顧沉逍的眼尾一點點地開始變紅。
可就在顧沉逍即將伸手攬住沐晚縈腰身的時候,那個滑不溜手的時候卻忽然退開。
顧沉逍的手抓了個空,一顆心被撩的不上不下,胸口不斷地上下起伏着,眼睛紅紅的,裏面甚至帶着水漬,看上去就像是被欺負狠了。
此刻正一臉委屈地看着沐晚縈,無聲控訴着她。
“阿縈……”
沐晚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不要色令智昏。
天可憐見,她一個根正苗紅長在紅旗下的好孩子,偏偏好色,這太丟人了!
顧沉逍見沐晚縈的臉上沒有出現什麼異色,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有些失落。
可沐晚縈沒有讓他失落太久,她勾了勾脣,“阿逍,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今天早上,你到了學校之後,又跑到哪兒去了?”
原本旖旎的氣氛被這一句話毀了個徹底。
顧沉逍瞳孔一縮,詫異地看向依舊淺笑盈盈的沐晚縈,他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慌亂無措。
不過很快,他又琢磨出了幾分不對勁兒。
“阿縈,你怎麼知道我今天……”
這句話完全相當於是不打自招,不過顧沉逍顧不得自己暴露,一心只是想知道自己逃課的事情是怎麼被沐晚縈知道的。
也就是他想知道,自己身邊的內鬼究竟是誰。
沐晚縈也沒瞞着,她挑了挑眉,“你猜。”
顧沉逍的腦子很夠用,等到最初的意外過去,他的智商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水平線。
他看着沐晚縈的笑臉眯了眯眸子,腦子裏忽然劃過一個人名。
“宋雪。”
聽到他的話,沐晚縈只是淺淺地擡了一下眉毛,然後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淺啜了一口,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可是到了這個份兒上,顧沉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一隻手撐着額頭,沉默了兩秒鐘,嘴角緩緩地牽起一個弧度,“阿縈,我可真是小看了你。”
她不過纔跟宋雪見過一次,竟然就能從宋雪的手中拿到自己的消息。
聽到他這麼說,沐晚縈臉上的笑容忽然間就變得有些高深莫測,“阿逍,你可別小看女人之間的友誼。”
一句話,突然喚醒了顧沉逍腦海中已經很久遠的記憶。
想到這裏,他又覺得沐晚縈第一次見面就把宋雪拉到她的陣營,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這下是真的長記性了。”
看到他一臉耍寶的樣子,沐晚縈沒繃住臉上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還真配合。”
她說完,還不等顧沉逍開口,又很快收斂了笑意。
隨即,她深深地看了顧沉逍一眼,“沉逍,你跟我說實話,程曦跟喬立陽突然被勸退,是不是跟你有關。”
她的話音落下,視線就一直死死地落在顧沉逍的身上,不願意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不過顧沉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似乎她會問出這句話,完全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抿着脣看了沐晚縈一眼,很快又低低地笑起來。
沐晚縈愣了愣,“你笑什麼?”
顧沉逍摸了摸自己的腦門,似是感嘆道:“娶一個聰明的媳婦兒,就是這一點不好,一點兒壞事都不能做,肯定會被抓現行。”
“你知道就好。”沐晚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顧沉逍臉上的笑容頓了頓,然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半是調笑半是試探地說道:“怎麼,心疼了?”
沐晚縈沒好氣地抓起桌子上的抹布朝他扔了過去。
“你這是謀殺親夫。”他似乎早有準備,抹布被牢牢地抓在手裏,然後……
然後他順手擦了個桌子。
見狀,沐晚縈的嘴角抽了抽,“還挺賢惠。”
半晌,顧沉逍沒有再聽到沐晚縈開口,擡起頭,就看到對方就坐在桌子對面,一隻手拄着下巴,目光微沉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幾不可見地動了動眉心,心中忽然有些打鼓。
他默了一瞬,搬着凳子又向前坐了些,兩隻胳膊趴在桌面上,鴉羽似的眼睫輕輕顫動。
“阿縈,你是不是在怪我多管閒事?還是,你覺得我太過趕盡殺絕?”
這個時代的高考對人的意義實在太過重大,能夠考上大學,那是祖墳上都冒青煙的榮譽,是哪怕從來沒有見過你只是跟你住在一個村子,都能擡頭挺胸的喜事。
考上大學卻又被勸退意味着什麼,顯而易見。
喬立陽跟程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擡不起頭來。
不過沐晚縈想的可不是這個。
她站起身子走到顧沉逍身邊,雙手捧着他的臉,看着眼前這個像小狗一樣渾身散發着失落氣息的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想什麼呢。”
她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顧沉逍有些意外地對上她的眸子,溼漉漉的狗狗眼讓沐晚縈心裏一動。
她時長覺得奇怪,明明經歷了這麼多,爲什麼顧沉逍的眼睛還能這麼幹淨?
她對着這樣的一雙眼眸,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個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擔心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