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許白蘇獨坐院落樹下石凳,目光遊離,腦中反覆思索方纔和洛桑的對話。

    祖父早早離席,顧赤堇被追風叫去處理事情,獨留她和洛桑二人在院中對酌。

    原本以爲三年未見會相顧無言,想不到卻是越聊越開心,藉着醉意,洛桑眼神迷離,盯着許白蘇看了許久,突然噗嗤一笑,緊接撇下了嘴角。

    “許姐姐,你怕是已經忘了要等我長大了吧。”

    “許姐姐,洛桑下了月就十六歲了,就可以娶許姐姐了,許姐姐怎麼能嫁給別人呢?”

    好久遠的事了,她這人說過的話多,忘性又大,大抵是在哪個腦子渾了的時候對他說過什麼姐姐等你長大,長大後要嫁給你之類的話吧……自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瞧着洛桑現在的樣子,看來是當了真了。

    洛桑的眼睛很大,淡藍色的眼睛如今染了醉意,更顯得無辜單純,委屈巴巴的嗔怪着許白蘇,倒真襯得許白蘇是個專門玩弄無知少年的花心大蘿蔔了。

    許白蘇不去看他的眼睛,本想說點什麼來解釋的,扭頭髮現洛桑已經伏在桌上醉倒過去了。

    擡手招來黑鷹,一起給他送去客房,回她自己院落的路上,許白蘇問跟在身後的黑鷹。

    “你記性好,我三年前跟洛桑說過諸如要嫁給他之類的話嗎?”

    “是。”

    許白蘇點點頭,好吧,那是她的錯,往後這說出去的話還是要多斟酌斟酌的,不光是禍從嘴出這個道理,你也不知道你說去的那句話會被旁人當了真記在心裏,像洛桑這樣,她真是罪過罪過。

    “那我還對誰說過這樣的話嗎?”

    爲了防止日後再出現洛桑這樣的事讓她措手不及,許白蘇追着問黑鷹,黑鷹戴着面具,一雙眼睛露出來目視前方,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實在是讓許白蘇大爲震驚,他說。

    “棋南鎮上書齋的宋公子,冥異宮的二宮主,徽微派掌門的小兒子……還有我。”

    震驚!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欠了這麼多風流債嗎!

    猛的扭過頭來,手指着黑鷹,神色激動。

    “你!你……沒有當真吧……”

    難得的跟她對視,按下許白蘇的手。

    “放心,我沒當真,我有自己喜歡的人。”

    這下許白蘇更激動了,驚天大八卦,冰塊臉黑鷹竟然有喜歡的人,可惜還沒等許白蘇張口問那人是誰在哪兒父母何人生辰八字等等,黑鷹轉身隱在了夜色中,空中還殘留着他淡淡的兩個字。

    “別問。”

    一件披風搭在了她的肩上打斷了她的回憶,許白蘇被環在了淡淡檀香的懷抱裏。

    “夜裏還是有些涼的,在等我回來嗎?”

    “不……呃,是。”

    低低的笑聲從她身後傳出。

    “娘子還真是不會哄自家夫君。”

    把身前人兒抱起來,自己坐在石凳上,把人放在腿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靜靜地坐着享受着月色。

    大抵兩個人相處最好的方式就是這樣吧,無需言語,身體靠在一起,夜靜謐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如同之前他們那些個相擁而眠的夜晚。

    “阿蘇啊……”

    顧赤堇忽然開口,聲音沉緩有磁性,聽的許白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說出的話都有些磕巴。

    “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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