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她耳畔落下道似有若無的聲音，像是從邊櫃上的手機裏傳出來的。
“寶貝兒醒了？”男人嗓音帶笑，“還以爲你要睡到中午。”
薄暖陽怔了下，是她的手機，在通話狀態。
手機機身都發燙了。
只剩下一格電了。
她惱火有了去處，對着通話界面：“你是不是跟阿姨亂說話了？”
“哪有，”左殿委屈死了，“保證她聽不出來。”
“......”剛睡醒的思緒還不大利落，薄暖陽悶悶惱了幾秒，“你這個大流氓。”
話一落，男人短促的笑了聲，挑着漫不經心的調：“誒，還能不能講點理兒，是誰對着老子上下其手，又啃又咬...還怪老子？”
他話鋒一轉，音調沉了幾個度：“老子怎麼跟你交待的？你解釋解釋‘不能亂跑’是什麼意思？”
“誰亂跑了？”薄暖陽喪喪的，“我是規規矩矩的跑。”
“......”
她還挺有理。
婚禮在即，左殿心情爽得很，沒在這上面糾結，他理直氣壯警告：“今天哪兒都不能去，懂？”
薄暖陽理虧，小聲咕噥：“哦。”
“......”左殿舔舔下脣，又放軟了語氣哄她，“新鞋子試了沒，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化妝師喜歡嗎，不喜歡咱們換，嗯？”
薄暖陽拿捏姿態：“都好。”
“......”瞧不見她表情，左殿不大放心，“幫你煲了甜羹，等會讓人送去，不生氣，行不？”
“沒生氣，”薄暖陽很輕的聲音，“你別操這麼多心，我又不是小孩。”
“老婆，”他嗓音彆扭，難得的不自在，“我怕你在孃家...就把我給忘了。”
顧家的每個人都疼她，真心待她。
這裏是她自己家，每一個人都跟她有着扯不斷的血緣關係。
他真的怕她待的太舒服，會忘記他和寶寶們。
只能耍這些小心機，通過不停地打電話、送東西，來提醒她，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家。
薄暖陽聽的心頭髮澀，她喉嚨乾乾的，嚥了好幾次，才嬌蠻的擠了句：“那你下午有時間幫我做一份鬆餅送來好不好，我想請化妝師和造型師她們喝下午茶。”
“只要鬆餅？”左殿脣角深了笑痕，“加點泡芙和蛋糕？”
“好，”薄暖陽乖巧無比，“我要喫芝士的，還要配紅茶，就要你收藏起來的那款茶葉。”
左殿表情寵溺，卻佯裝不耐：“倒挺會挑，老子好的紅茶就那一罐。”
薄暖陽諂媚道：“求求你了，我一定會跟大家說，我求了我老公很久他才答應給的。”
“行吧，”左殿拿腔拿調，“還要什麼，一次說齊了。”
薄暖陽認真思索幾秒：“咱們園子拐角的秋月梨該熟了，你幫我摘些來，我送人，行嗎？”
“......”左殿額角抽了下，“園子裏還有水果？”
薄暖陽無語片刻：“就西南拐角嘛，草叢裏還藏了幾個西瓜呢...”
這些全都要歸功於她前段時間到處找趙天藍。
那麼大、那麼大的一個園子被她翻了個底朝天。
而左殿雖然在那裏住了兩年，但除了臥室和孩子的房間，他幾乎足不出戶，壓根搞不清楚園子裏有什麼東西。
這麼一想，她倒真有女主人的感覺了。
左殿心裏熨貼：“行，都給你辦好，嗯？”
掛了電話後，薄暖陽換衣服洗漱，譚水和薄文倚在她門口，兩人一臉憋笑的表情。
“幹嘛，”薄暖陽上下打量自己，“哪裏不對勁？”
譚水輕咳：“你胖虎哥...還跪着呢。”
“......”薄暖陽懵逼片刻，“他爲什麼要跪着？”
然而話一落，她倏地想起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她被左殿發現了。
那帶頭組這個局的人，能落得了好？
薄暖陽急了，她小跑進院子，看着大太陽底下跪得東倒西歪的男人：“哥！！你幹嘛不起來？”
“我不起！”寧濤重哼，“你老公想弄死我，我就如了他的願！！”
“......”薄暖陽無言以對。
薄暖陽心生愧疚，半蹲在他面前，柔聲哄道：“哥，我幫他跟你道歉好不好，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寧濤挑起一邊眉，掩下得意，“妹妹，你得記着，咱倆纔是至親，老公如衣服，哥哥是手足。”
薄暖陽：“......”
寧濤：“來，扶哥哥一把，再幫哥哥揉揉腿。”
薄暖陽想笑，她乖乖地扶着寧濤起身，跪了一晚上，寧濤走路都跌跌撞撞的。
進了屋子，寧濤放鬆舒緩的窩進沙發，薄暖陽幫他揉了揉膝蓋，溫言軟語：“你別跟他嘴硬嘛，撒撒嬌就過去的事...”
“妹妹！！”寧濤猛地被嗆住，匪夷所思的提高音調，“你哥，跟他，撒嬌？？”
他想象一下那個場面都要吐了好嗎。
薄暖陽壓住脣角的笑，一本正經：“哥，你能忍住不吐，那吐的一定會是他。”
“......”
好像有道理哎。
旁邊的幾個人笑的失聲。
午後，長輩們各自回房休息，顧家院子裏寂寂無聲，陽光溫柔，輕輕灑落一層涼涼的光。
化妝間內，幾個人最後確認了一遍明天的衣服與妝容和造型。
外面有窸窣的動靜，阿姨過來敲門，和藹地說：“二少吩咐人送下午茶過來。”
除了薄暖陽要的茶點，還有莊園裏成熟的各種水果，用精緻的竹籃包裝的漂亮，每個籃子都繫上了絲帶蝴蝶結。
來人恭敬道：“二少說諸位辛苦了，這些園子裏的水果請大家嚐個鮮。”
幾個工作人員連聲道謝。
“少夫人，”來人面向薄暖陽，“茶藝師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薄暖陽微怔：“我沒要茶藝師。”
“二少說了，”來人笑呵呵地，“他來不了，這茶藝師手藝最接近他的，讓她來替二少伺候您。”
“......”薄暖陽牙齒酸，“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來人輕咳了聲：“二少還說了...您幫寧濤少爺揉腿辛苦了，稍晚點會有技師來家裏幫您按摩...”
薄暖陽：“......”
化妝間內的悶笑聲此起彼伏。
“是誰呀，”薄暖陽悶着聲，不高興地嗔怨，“這麼點事還跟他打小報告。”
譚水：“能有誰，你胖虎哥。”
寧濤不向某個男人炫耀纔怪了。
薄暖陽鼓起腮幫子，真是閻王打架，她這個小鬼遭殃。
她無語片刻，招呼大家去院子裏喝茶休息，自己拿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一接通，男人磁沉的嗓音順着電流低低蔓延開：“怎麼了，還想讓老公送什麼去？”
“......”薄暖陽電話舉在耳畔，慢吞吞走到窗邊，“你。”
陽光斜斜從硃紅的木質窗櫺穿透，映出不規則的幾何形狀，靜謐中帶了些溫雅。
那頭似乎被梗住，一時沒能搭腔。
過了幾秒，低笑聲夾雜着喟嘆，漫無邊境的溫柔：“昨天倆小祖宗知道我去見你，又沒把你帶回來，跟我好一頓鬧，哄了半晌才願意睡覺。”
薄暖陽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彎了下去，情緒未曾有過的平和與安寧。
“寶貝兒，”男人聲音又輕又低，“可以倒計時了。”
他已經在數着時間來迎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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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黑着，薄暖陽便被從牀上拽起來，她昨天睡得晚，今天又要起這麼早，困的嗚嗚出聲。
“你嫁人知道不！”譚水沒好氣道，“以前也不這樣啊，都是你老公慣出來的毛病。”
杉杉腳步匆匆地進門，手裏握着電話：“姐，姐夫那邊兒發火呢，你快哄哄。”
“......”薄暖陽睜着睡意惺忪的眼，“怎麼啦？”
話一落，開了免提的電話那頭傳來男人低啞又委屈的聲音：“他們把你幫我準備的袖釦弄丟了...”
薄暖陽啞然失笑，徹底醒了神：“你別罵人家呀，不是非要用那兩隻...”
“那老子不用了，”男人發脾氣，“光着。”
“......”薄暖陽忍俊不禁，糯着聲哄他，“我這邊有，你來接我，我幫你戴，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