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他們公司對於新晉供應商有着相關的審覈流程，和許多跨國公司一樣，要進入供應商庫之後才能走採購流程進行合作，不然簽了合同也沒用，因爲採購系統裏不能申請付款。
見我和付東聊差不多了，一邊陳依依忽然說道：“那你就準備做toB（對企業）的生意？”
“這是個好問題。”我點頭道，“我這邊有兩個MBA的同學，一個是做自己獨立的設計師品牌的，另一個本身就是網紅，只不過她還沒簽過任何公司。我之前跟她們聊過一些，針對設計師品牌，聯合網紅一起打包營銷的具有方案，她們認爲有可行性，也已經採納了。所以如果有可能，我準備公司成立後，跟這個網紅同學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把她簽到公司歷來。這樣也算某種程度上可以生產自己公司的內容。”
頓了頓，我又說道：“年後我還會跟你那兩位編劇同學聊一聊，我看最近他們已經在着手拍攝特殊學校的紀錄片了，提綱腳本什麼的都挺專業的。所以我準備把他們找來一起工作。公益賬號也一併接過來，到時候再跟他們討論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好的內容可以自己做的。”
說到這裏，我有些來勁道：“這就是我跟投資人說的兩條腿走路，代運營是一條腿，能讓企業暫時喫飽穿暖的話，自己生產內容，培養一個內容生產團隊，就是另外一條腿。”
待我說完，付東點頭沉吟道：“那看來你已經想得挺全面了……”
擺了擺手，我搖頭失笑道：“這才哪兒到哪？業務層面是一方面，那團隊方面呢？業務管理團隊在哪裏？拍攝剪輯的團隊在哪裏？辦公場地、行政人員、開支預算，具體的財務規劃等等，都還沒影呢。”
“也是，你既然打算創業，這些事情事無鉅細，都得考慮到。”付東贊同道。
“嗯，拍攝剪輯的團隊我在這行幹了這麼些年倒是認識不少這方面的人，這應該不難找。至於業務團隊，我估計孫杰大概率是可以跟我走的，關鍵辦公場地和行政這方面得重新招人，這挺麻煩的……”不等我蹙眉沉吟着繼續說下去。
付東立刻跳腳道：“我擦！你走也就算了，還要把孫杰帶走？！那我這邊怎麼辦？以後項目誰負責？你要講點武德啊！”
我失笑道：“跟你們公司合作這麼多年，即使孫杰走了，你們那些項目還能辦砸不成？”
“話不是這麼說的……”正當付東還想義憤填膺地跟我掰斥幾句，一邊的陳依依彷彿糾結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一般地開口道：“這個……我能打斷一下嗎？”
“啊……你說。”付東一愣，隨即說道。
朝付東笑了笑，隨後陳依依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我認真地說道：“你考慮籤我嗎？”
“啊？”對於陳依依這話，我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失笑着問她道：“不是，你現在在電臺幹得好好的，我怎麼籤你？算兼職？你們電臺允許嗎？”
見我這麼問，陳依依不耐煩地說道：“你先別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就問你，如果我這裏都搞定，你考不考慮籤我到你們公司？”
“你……認真的？”我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
“廢話！”陳依依瞪了我一眼道。
“這個……”沉吟片刻，我如實說道：“看我站在哪個角度來回答你了。如果是站在創業者的立場，我當然歡迎你加入。不管從什麼角度看，你都能豐富我們內容方面的業務設置。如果是站在朋友的角度……”看了眼目光希冀的陳依依，我遺憾道：“坦白說，我並不贊同你加入我這樣百廢待興的創業公司。”
見陳依依立刻要說話，我趕忙擺手制止道：“你先別急，聽我說下去。”
待陳依依做了個你繼續的手勢，我接着說道：“首先就是關於你工作的問題。電臺雖然工資不高，但事業單位，旱澇保收。對於你一個女孩子來說，是一份巨大的保障。而且你還有商業主持人的工作，在臺裏允許的情況下，這部分副業可以極大地補充你的收入。所以現在這種狀態，對於你來說，是最理想的。但我這邊就完全相反了，首先就是不穩定，你別看我說的好像一切順風順水，但真到執行的時候，誰知道會碰到什麼樣的問題？萬一公司最後活不下去呢？你怎麼辦？”
想了想，陳依依說道：“先不談你成立公司有多大風險的問題。就說我自己，現在我還處於實習階段。所以出去接一些帶有商業性質的私活，領導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什麼大關係。但等我明年畢業了，如果我還能留在電臺成爲一名正式員工。且不論我能不能進得了事業編，但只要我實習一轉正，那現在這些商業活動，我基本上就可以跟它們說拜拜了。”
就好像當初跟季英聊的時候一樣，這幾年對於一些對外的商業活動，已經有明令禁止了。雖然季英在電視臺，陳依依在電臺，原則上他倆不是一個單位，但都同屬於一個廣電系統。所以陳依依所言非虛，她真要是有朝一日轉正了，那她確實就可以跟這些商業活動說拜拜了。
“別說商業活動了，”陳依依繼續說道，“就是短視頻平臺上接廣告，最近都有風聲說，很可能會發文，明令禁止我們以臺裏員工的身份發佈商業廣告。”
“呃……這麼不近人情的嗎？”付東吐槽了一句道。
聳了聳肩，陳依依答道：“也不是絕對的，也有消息說，要接也可以，但要跟臺裏分成。具體的領導們還在研究，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說法。但總體來說，空穴不來風，不論怎麼着，我都覺得挺不要碧蓮的。”
“那所以……你就準備實習期滿了就不幹了？”我蹙眉問道。
“坦白說，我現在也在糾結。”陳依依嘆息道，“就像你說的，電臺的工作旱澇保收，是一份穩定的收入。商業主持人這工作雖然最近幾個月收入還不錯，但也不是特別穩定。至於短視頻這裏，坦白說我也沒有用心去弄。但即使如此，偶爾也是有一些小廣告主找到我的。如果真的好好做，我相信收入不會低。”
頓了頓，陳依依直視我道：“所以說，如果你這裏能給我一份工作，那我就考慮下定決心，丟了這所謂的鐵飯碗。安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但從經濟角度來看，如果依依一旦轉正，某種程度上就等於砍掉了收入的大頭……這確實有些得不償失。”付東想了想說道。
“豈止是大頭啊！”陳依依激動抱怨道，“實習工資才幾個錢？而且就算轉正了，我也才能拿多少錢？”
“呃……也是。”付東訕笑着應道。
沉吟許久，我問陳依依道：“這事兒你跟你媽商量過嗎？”
“談過幾次。”頓了頓，陳依依聳肩道，“一開始的時候，她老人家跟你差不多一個意思，就是隻要不違法亂紀，副業怎麼搞都沒關係，但鐵飯碗絕對不能丟。但後來看我搞了幾個月副業，就已經有條件買車。而且知道未來一旦轉正，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之後，態度上就多少有些鬆動。最後我拿着銀行流水，在她面前擺事實講道理分析了一通，她也就徹底妥協了。反正只要我決定之後別後悔就行。”
聽了這番話，我也沒有第一時間表態，這倒不是我有多瞻前顧後，或者擔心邀請陳依依加入會引起秦莉的反感。因爲這點之前秦莉已經跟我談過了，說是隻要我保證跟陳依依的接觸只是停留在工作層面，她就不會說什麼。
所以，現在我單純就是覺得，如果她來了之後如果只是讓她做她手上這個抖音號，再不濟搞搞公益那個賬號，有點挖掘不出她的潛在價值。
而且她還有個商業主持人的副業，這事兒跟我這個公司的業務也沒關係。我更不可能像她們電臺那樣，提出從她副業裏抽成的說法。
作爲一個老闆，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知人善用，陳依依的能力我知道。如果只是讓她做這些……我感覺自己有些喫虧。
許是看出了我的猶豫，陳依依補充道：“你放心，如果我能加入你的公司，我對業務層面還是有些其他想法的。”
“哦？什麼想法？”我饒有興致地問道。
“作爲員工，我得給老闆和公司創造價值啊。”陳依依理所當然地說道，“所以既然你們要做自己的內容，我記得上次你跟我聊到創業的時候，我就跟你提過，我也有過一點創業的想法……”
“你們之前就聊過創業的事了？怎麼沒跟我提過？”不等陳依依說下去，付東有些喫味地說道。
白了他一眼，陳依依理所當然地回道：“你要是之前有跟我說你想搞個短視頻公司，我也會跟你說啊。”
“呃……”付東一臉喫癟，無言以對……
不理會付東，陳依依繼續說道：“我是播音主持專業出身，現在又在做主持人，所以，我就想說，是不是能做個訪談類的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