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這番景象……是不是好像有那麼點超出信念感的範疇了？
她說的實在太真摯了……讓我一時間分不清楚，她是在幫我進入角色，還是乾脆就是在說自己的心裏話。
“我……”
“我們沒可能在一起了……”挪開自己的眼神，楚佳贇低落地說道：“我就是想留下一些念想，一些美好的回憶……”
“你……”
“你就當可憐我一下，行嗎？”再次擡起頭，她急切，又有些卑微地問道。
“你別這麼說……”我糾結道。
“那你讓我怎麼說？”質問了我一句，她擡起牽住我的手道：“你告訴我，下一次我能這麼光明正大地牽你的手，是什麼時候？”
“我……”好吧，這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接。
呼出一口氣，楚佳贇再次直視着我的雙眼，近乎懇求地說道：“所以……不要拒絕我，好嗎？”
“好……”我無法拒絕，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句承諾我是代表自己說的，還是代表角色說的。就好像我分不清，楚佳贇現在這種情緒和狀態代表的是她自己，還是角色一樣。
我就這麼迷茫地跟着她出了辦公室。
再次來到拍攝位坐好，在導演協調各部門的時候，我短暫地出了一會兒戲，但當一句“ACTION”傳來，我再次對上楚佳贇的眼神之後，我的腦袋瞬間又恢復了空白。
不，也不能說完全空白。因爲剛剛她的那幾句話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縈繞。
我是喜歡……不，我是愛她的。
我們不可能了……即使我再怎麼愛她，我們也是不可能的……
事後，當我看監視器回放的時候，我看到了此刻伴隨着這種自我催眠，我的眼神中逐漸流露出了不捨、心疼、憐惜等等的情緒。
而後，楚佳贇緩緩地向我靠近，直至我倆的嘴脣觸碰到一起。柔軟，微涼，帶着異樣的情愫。
片刻後，我感受到了從她鼻息中傳來的顫抖，她哭了……
但這個吻，卻並沒有因此停止，但相比於剛纔的輕柔，我感受到了很濃重的不捨，甚至悲涼。
因爲坐姿的關係，楚佳贇側身過來之後，重心免不了要朝我這邊傾斜，感受到她撐着有些喫力，所以我很自然地擡手扶住她的腰肢，想要給她一些支撐，而在觸碰到她的一瞬間，她整個人明顯怔了一怔，但隨即便又放鬆了下來。
也就是這一怔的功夫，我耳邊忽然傳來導演的聲音道：“很好！劉暢！你主動點！”
短暫出了一下戲，我便立刻意識到，對，我是喜歡她的，當你被一個自己喜歡的女生吻了，怎麼可能一直被動下去呢？這不符合邏輯。
所以我很自然地化被動爲主動。
而後的過程，就變得有些詭異了。甚至讓我不自覺地認爲，自己是不是有些人格分裂……
因爲自從剛纔那一句提醒之後，導演就開始直接介入了動作指導。而我一邊要聽從導演指揮配合動作，一邊又要投入地去完成吻戲。這讓我整個人不停地在角色和自己之間來回橫跳。
“劉暢你換個角度親……慢慢地換……對！”
“佳贇，保持情緒……你現在感受到了他對你的愛，是如此的炙熱。但你們卻註定沒有結果，這讓你更加痛苦！撕心裂肺的那種痛苦！”
伴隨着導演的解說，我感覺楚佳贇的情緒產生了非常劇烈的波動，雖然身體和嘴脣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她的手一下抓住了我的衣角，非常用力的那種。
片刻後，我又聽導演焦急地命令道：“2號機！推楚佳贇特寫！抓住那滴眼淚！對！慢慢推過去！慢一點……慢一點……好！完美！咔！”
伴隨着一聲“咔”，楚佳贇整個人頓時鬆弛了下來，而後一點不拖泥帶水地跟我分開。
搞得我忽然有一種自己被渣女耍了一通的既視感，就感覺自己剛纔所有的感情全都喂狗了一樣。又荒誕，又可笑，甚至還有些隱隱的氣憤。
但轉瞬間，我就意識到，這是人家的專業，而我明顯是有些着相了。
因爲哭過了，所以在確認導演這邊沒有問題之後，楚佳贇就去洗手間補妝。
而我有些恍然若失地跟導演和包括小悅在內的其他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直接離開了現場。
如之前所說，雖然今天錄製的地點依然是在秦莉老公司的辦公室，但現場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還有小悅和楚佳贇的助理以外，沒有任何人。
包括陳依依以及之前揚言要來的甘靜。
走出公司門的時候，我看看時間，這會兒纔不到兩點。
於是給秦莉發了條微信，除了彙報一聲，這裏已經收工以外，順便還問了問她晚上想喫什麼，我去超市買。
我回道：就一場戲，要不是我演技不行，估計10分鐘就結束了。
秦莉酸溜溜道：喲，看來NG了好多次，你佔了不少便宜啊？
我失笑回道：讓你失望了，NG確實是NG了好多次，但全部都是沒親上之前，因爲我的抗拒導致的。真親上之後，直接一條過。
秦莉：喲！這麼說來，我們家劉總還是演技派咯？
我理所當然地回道：秦總謬讚了。
秦莉：那行吧，晚上我要喫糖醋排骨，濃油赤醬的那種！中午喫得太清談了，我嘴裏完全都沒味道了。其他你自己看着辦。
我：收到！
回完這句收起手機，沒多大一會兒，電梯也就來了。
剛想邁步進去，忽然就聽到有人叫我道：“咦？你走了？”
聽到這聲音，我心裏忽然產生了一些稍縱即逝的五味雜陳，掛上微笑，我轉頭道：“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有事兒？”楚佳贇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回家做飯。”聳了聳肩，我用盡量輕鬆的語調答道。
“哦，那不着急吧？”
搖了搖頭，我疑惑道：“不着急啊，怎麼了？”
“那方便找地方聊兩句嗎？”
猶豫了片刻，我還是點頭道：“方便，去哪兒聊？”朝身後看了看，我問道：“去裏面找個辦公室？”
翻了個白眼，楚佳贇失笑道：“我們都收拾東西走了，你還想霸佔人家辦公室啊？”
“那去哪兒？”
“聽小月說，你公司弄了個茶館？”
“行啊。那我進去叫小悅。”
路上，我也跟秦莉彙報了一聲這個突發情況，並且明確表示，去的是四個人，而且是公司的茶館。
秦莉則是頗爲淡定地回道：不用匯報得這麼詳細，你倆嘴都親過了，談個事情我還能介意？
我擦嘞！這事兒還能從這個角度看的？
於是乎，四個人，兩臺車，我們來到了茶館。
小悅跟安怡一桌，我和楚佳贇一桌。
自己動手沏了兩杯茶，我開口道：“特地找人從福建弄來的鐵觀音，馬上夏天了，冬紅夏綠，嚐嚐看看是不是有奶香味兒。”
嚐了一口，楚佳贇驚歎道：“別說，還真有奶香味兒！”
“喜歡的話一會兒讓她們給你打包帶點回去。”
“那就謝謝啦。”
“小事兒。”
“……”
見楚佳贇沒了反應，我輕笑道：“這可是你把我從家庭婦男這個身份上忽悠出來的，怎麼着，這就準備始亂終棄，不負責任了？”
白了我一眼，楚佳贇撇嘴道：“切！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也沒生氣，我只是笑着問道：“那你想跟我聊什麼？”
“……”
見她又不吱聲，我作勢起身道：“你不說的話，我可走了啊！”
“別別別！”趕忙拉住我，楚佳贇糾結道：“就是……沒想好怎麼說。”
看了看手錶，我乾脆道：“那給你一炷香的時間組織一下措辭。”
“啊？”
“我去抽根菸！”
“哦……”
一根菸之後，我回到了包間，坐下之後喝了杯茶，我問楚佳贇道：“怎麼樣，楚女士，想好要怎麼說了嗎？”
“嗯，想好了。”
做了個請的收拾，我示意她道：“洗耳恭聽。”
“主要是兩件事，”楚佳贇說道：“第一個，我聽小悅說，消防宣傳片的續集要拍了？”
“嗯，劇本已經弄完了，等領導那邊審覈完沒問題之後，就會正式籌拍。不出意外的話，肯定還會邀請你出境。”想了想，我又補充道：“不過具體的你也別問我，因爲我壓根沒看過劇本。有任何問題，你找陳依依，還有我們的選角導演小悅姐姐。”
“那你準備請曾婧嗎？”
反應了一下，我才記起楚佳贇口中的曾婧，就是在太原有過一面之緣，她之前那部劇的女三號。
聳了聳肩，我如實答道。“剛剛說了，這事兒現在我不摻和，如果你想爲她謀個角色，你直接找小悅就好。”
“那……你能請金瑜飛嗎？”
“啊？金瑜飛？你前男友！？”一時間，我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嗯……對，就是他。”
“哈！怎麼着，你準備跟他再續前緣了？！”我似笑非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