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笑道:“姨娘似乎不相信這是爺的意思?”

    那個人待她總是兇霸得很……

    桂媽媽也沒多說:“外頭風大,姨娘早些回去吧,老身去趟二房。”

    默言拜別桂媽媽,與小香兒在園子裏走,腹中飢腸轆轆,腳下就有點快,沒走多遠,突然從身後躥出幾個婆子,揪住默言就往背避處拖,小香兒嚇得尖叫,立即被人捂住了嘴,那幾人也不說話,按住默言就打,下手很重,還直往臉上招呼。

    默言叫喊着護住臉,還是捱了好幾記。

    “放開!”一條清潤的嗓音夾雜着怒氣冷喝。

    “在侯府行兇,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婆子見是個青年,立即收手一鬨而散。

    默言擡眸,只見那人一襲藏青素袍,長身玉立,儒雅俊秀,他急切地走過來,眼眸泛紅,扶起默言:“二姑娘,你怎麼……”

    秦孝玉!他怎麼在這裏?

    默言後退一步避開,擡手一禮:“多謝!”轉身就走。

    當年就是因爲這個男人,原身不惜忤逆父母背棄婚約離家出走,如今再見,已經隔世!

    默言不想與他再有任何瓜葛。

    “二姑娘……”秦孝玉卻追上攔住,按住默言:“你怎麼……在侯府?外頭傳言難道是真?”

    “與公子無關。”默言蹙眉避開:“天色不早,還請公子自重。”

    秦孝玉眼中滑過一絲受傷:“姑娘如何與孝玉如此生分?你……真的給秦承頌當妾室了?”

    默言不想回答,更不想與他糾纏不清,回頭看了眼小香兒,小香兒知機地攔住秦承玉:“三公子,爺給姨娘下了令,申時三刻必須回屋,還請公子成全。”

    秦孝玉不甘道:“默言,這三年我無數次去陳家想要見你,想向你解釋,可你姐不許,我知你誤會,可當年,我真的沒有騙你……”

    當年,顧家正與忠義侯府議親,默言便偶遇正在鹿山書院讀書的士子秦孝玉,二人幾乎一見鍾情,她並不知他是老侯爺外室之子,他卻知她是顧家女,還知她立志招上門女婿,見過幾面後他便向她表白情意,併爲她願不顧世俗眼光入贅,默言大喜,這是她想要的最理想的婚姻,高興回家稟報父母,可家中已經與侯府訂下婚約,反對無用。

    默言很失望,可也沒那麼抗拒,沒多久,外面便傳秦承頌種種劣跡,荒淫好色、暴戾成性,粗莽無禮,不孝寡母,虐死兩名妾室……

    是眼前這個人教她要與命運抗爭,不要被禮教束縛……

    向她表白今生唯她一人,矢志不渝。

    可當她計劃好一計逃出家門尋他時,他卻不知所蹤,她卻被歹人所騙,差點賣入青樓!

    “默言,你素來心高氣傲,如何肯自甘墮落與人爲妾?”

    秦孝玉的聲音將默言拉回現實,沉積了三年的怨怒噴薄入出,揚手就是一巴掌。

    很清脆。

    連呼嘯的風都停頓,世界安靜得只聽見彼此的呼吸。

    小香兒驚呆了。

    秦孝玉白晳俊臉上指痕清晰可見。

    他直愣愣地看着默言。

    “走!”默言拉了小香兒一把,轉身就走。

    “你等着,我會救你出去。”身後,傳來男人低沉又堅定的聲音,不象是對默言,倒向在對自己許諾。

    淚,在眼中打轉,默言強忍着,她曾發過誓,再也不會爲這個男人流一滴眼淚。

    很想回去質問,憑什麼讓她等?用什麼身份讓她等?又有什麼資格讓她等?等什麼?出侯府?出去瞭如何?娶她?可能嗎?

    “姨娘,你打了新科進士。”進了蕪湖院,小香兒小心翼翼道。

    默言愣住,新科進士?他中榜了?

    是了,三年前他就是準備入試的舉子,鹿山書院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是啊,還是頭榜,雖不是前三甲,可也是前二十,聽說進了翰林,前途比世子爺不差呢。”小香兒忍不住八卦:“聽中元節時開祠堂入族譜,便是那位越夫人,也要一同住進府裏來,所以姑娘纔會遇見。”

    科舉已經過去近兩個月,怎麼自己從未聽到消息?

    也許是姐姐對她封鎖了消息吧。

    &nbbsp;“小姐,你這是……”春喜迎出來,見默言臉上有傷,眼圈立即紅了:“還是爺說得對,爺回來之前,別再出院子了。”

    一邊進屋去拿藥膏:“三天兩頭的捱打,就不肯給人安生日子過,這麼不喜,就寫了切節書放出府去啊。”

    默言恍恍惚惚的,沒聽好在說什麼,腦子裏全是與秦孝玉當年的記憶。

    因爲成了新科進士,所以一向不肯承認他身份的侯夫人鬆了口,他終於可以認祖歸宗了,以後也要住進這府裏來,還有那位素未謀面的越夫人也要入府,同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

    自己會成爲這府裏最尷尬的人。

    臉上一陣刺痛纔回神,春喜紅着眼正爲她塗藥:“……不是夫人下令打的,那是什麼人?誰這麼大膽子?”

    小香兒遲疑道:“有個我認得,是梧桐院裏打雜的,還一個是咱們院裏的,與金婆子還是金蘭姐妹。”

    “梧桐院裏的人爲何要打姨娘?”春喜忿忿道。

    “那婆子的兒子如今在首飾鋪裏當學徒,掌櫃正是虞媽媽家的那位,姨娘得罪了虞媽媽,她肯定是報復。”小香兒道。

    “那你爲何不將此事稟報夫人?難道就由着她們胡來?府裏還有沒有規矩了?”春喜怒道。

    “她們打完人就跑了,抓不到證據,到時來個死不承認賬怎麼辦?姨娘本就不受夫人待見,去了也只是自尋羞辱。”小香兒道。

    默言深以爲然!

    正要進屋換身舒適點的衣服,虞媽媽帶着幾個婆子過來,一進門便氣勢洶洶:“顧姨娘,夫人有請。”

    這架式哪像請人,分明默言稍有懈怠就要把人捆了去的意思。

    小香兒臉一沉,看了春喜一眼,春喜明瞭,扶住默言道:“爺給姨娘下了令,申時三刻後不許出門,媽媽向夫人稟明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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