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不知道這一關怎麼能過,受不了,心痛欲碎啊。

    “姐夫!”知言站在門口,秦承頌回頭,見她欲言又止,向她搖頭,知言過來蹲在牀邊,拉住默言的手:“姐,你……你別太傷心了,因爲你待她好,春喜才肯捨命相護,若是她出事,你也會如此對吧,所以,別太自責,你這樣,春喜知道了會很難過的。”

    默言大哭。

    秦承頌又痛又急,這事沒辦法,再勸也沒有用。

    嚴太醫把他叫出去:“別勸了,讓她哭一場吧,痛痛快快發泄出來還好一些,鬱結在胸,或者不哭給你們看,等無人時再一個人默默流淚更傷眼睛。”

    沒辦法,只能她自己捱,就算他再不捨,再心疼,也不能替代,只能陪着她。

    “顧老爺子怎麼樣了?”秦承頌問。

    “很不樂觀,年紀大了,刺穿了胸骨,好在偏了點,沒中心臟,天氣太熱,傷口發炎,很可能過不了今晚。”

    所以是來找默言求藥的嗎?

    默言的藥平素放在哪,春喜最清楚,這些事都是她打理着的,默言自己都很少操心,若這會子去問她拿藥,只會更讓她傷心。

    小香兒倒是知道藥箱在哪,但不知道哪種藥是治什麼病的。

    知言應該也是來求藥的。

    再進屋時,默言沒哭了,只是睜着紅腫的眼睛發呆,知言守在牀邊,輕輕揉着她的太陽穴。

    她唱起兒時的歌,默言小時候經常聽的。

    默言的淚又默默地流,小的時候,謹言帶着春梅和春蘭,自己帶着春喜,知言帶着春曉,幾人一道去划船摘菱角喫,春喜最大膽,敢下水,每次她的小船裏菱角都是最多的,春梅穩重,春蘭跳脫,春喜乖巧,如今三姐妹……

    只剩下春梅了吧。

    那兩個都不怎麼忠心,春蘭更是背叛了顧謹言,春梅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只有春喜最傻,最忠誠,拿命去救自己。

    “我方纔去見了小寶寶,呼呼大睡着呢,乳孃餵飽了。”也許只有孩子能轉移默言的注意力。

    默言果然睜大眼睛:“寶寶呢?抱過來,我自己帶。”

    “你怎麼能帶,讓乳孃帶好了,你身子沒恢復,傷了元氣。”知言道。

    默言搖頭:“不,把孩子抱過來,我纔是他的親孃,他要喫我的奶水,奶水不夠再去喫乳孃的。”

    哪有人非要自己奶孩子的?

    京城稍有點頭面的人家,都不會這麼做,哪戶裏頭不尋一兩個靠得住又康健的乳孃啊。

    “孩子在半歲前要喫母親的奶水,有免疫力,他太小,身體還無法抵抗外界的……”想說細菌,他們也聽不懂。

    知言早習慣了,她總有自己的道理,尤其是於醫道方面,幾乎沒有錯過。

    秦承頌哪肯,知言便向他使眼色,這當口,只要她不再哭,孩子能讓她暫時忘記悲傷,那就好。

    乳孃把孩子抱來,寶寶果然睡了,默言讓知言抱着放在裏側,看着孩子,她的眼神慢慢變得溫柔,孩子皺巴巴的,還是個小毛頭,根本看不出好賴,知言卻使勁誇着,默言道:“你快把他誇上天了,人家又不可能當仙女,是男娃呢。”

    知言故意喫驚:“是男娃?我還以爲是女兒呢,長得也太秀氣了吧,眉睛目秀,象你。”

    默言嗔道:“怎麼可能,他這長相還沒定性呢,現在看不出來。”

    “難不成這眉眼五官還會變?”

    當然會變,小孩子可狡猾了,他會趨利避開,家裏哪個是當有人哪個有權有勢,他的長相慢慢就會像那個人,當然,只限父母。

    “還沒取名了吧,要不取一個?”知言道。

    “叫小貓兒吧,瞧着就是個小貓兒。”

    “可不行,太難聽了,他長大了會哭的。”

    “我生的他,取什麼名當然我說了算,就叫小貓兒。不行也行。”

    知言嘟嘴:“你這是親孃麼?姐夫,你兒子叫小貓兒了,你沒意見?”

    “叫小狗兒?”秦承頌很認真的問。

    知言翻了個白眼:“算了,還是我這個小姨取吧,就叫貓貓,不對,毛毛吧,貓貓狗狗也太不像話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夫妻撿的小崽子呢。”

    那就叫毛毛。

    默言bsp;默言很滿意。

    孩子軟軟的帶着奶香,可能是母子連心,小小的孩子睡在身側,空了一半的心一下子被填滿了,母愛是最神奇的,當看見孩子的一瞬,愛便在了,心變得柔軟,有了責任和保護欲,悲傷還是悲傷,但多了孩子,可以壓一壓,孩子什麼也不懂,生了他就要爲他的人生負責,再傷心難過,日子還是要過,要保護他,陪着他長大,就要有個健康的體魄,有慈愛的心。

    秦承頌和知言都鬆了口氣,理智堅強的默言又回來了。

    但知言還是沒好開口,儘管心急如焚。

    默言看出她不對勁,正要問,頭劇裂地痛,眼前再次浮現出養生殿的一幕幕,老太爺……老太爺也爲她擋了一劍,她猛地坐起,抓緊知言的手:“祖父,祖父如何了?”

    知言眼圈一紅,怕她提,又希望她提,要救祖父,又怕稍好轉一點的默言又陷入悲傷與自責當中。

    “嚴太醫的醫術很好,祖父沒事了,只是……”

    “消炎藥,春喜……”

    哪裏還有春喜,心口又是一痛。

    “我的藥香在後屋的多寶格上,你幫我拿來,我告訴你是哪幾種藥,怎麼用。”

    知言在青竹院住得多,默言屋裏她也熟悉。

    她去拿藥了,程明秀急急進來,只看一眼,眼淚就下來的,衝過來抱住默言:“你怎麼樣?嚇死我了,怎麼會選那個時辰進宮的。”

    默言很虛弱,像只貓兒一樣窩在程明秀懷裏:“沒死,命大。”

    “貴妃娘娘的耳朵……被太子削掉了一隻。”程明秀難過道:“你……孩子可好?”

    默言指指身側,程明秀大喜:“阿彌砣佛,母子平安就是大幸,嚇死我了,得知消息時,我與蕭三正在孫家挖墳。”

    難怪她什麼都不知道,還這麼晚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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